“还有什么遗言?”沈珏笑。

  “道长,今天恐怕在劫难逃了。”梵天山目露凶光。

  “那就跟他拼了。”二打一,就算打不赢,也要在沈不然身上咬块肉下来,就是可惜了,他们两个要是这折在这里,武林盟日后恐怕要彻底消亡了。

  这江湖恐怕真的要被他沈不然一手遮天了,想到此处,千道长心中越发悲壮。今天不能铲除这个祸害,拼死也要给他重创,让中原武林能得一阵子喘息的机会。

  “贫道一生都是为了武林,今天纵死,也是死得其所。”

  千幻忠的豪言壮语听得沈珏头大。

  “那就成全你。”话音未落,气刃从左手出,直取千幻忠咽喉。

  千幻忠拂尘一甩,他没打算硬刚,同时飞身向后躲过这击,想要重创沈不然,要找机会才行。

  这个空当,气刃已经朝着梵天山甩过去了,梵天山可没千幻忠这么利落,身形很狼狈。

  这沈不然的气刃怎么这么刁钻。

  眨眼之间,三人已经拆了数十招。

  沈珏也不急,仿佛在戏弄他们一般, 也不下死手,死不掉,也跑不了,更近不了身。

  再这么下去,他俩会被沈不然给耗死不可。

  正心急如焚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摸过去的龚慕与,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珏的背影。

  他突然间出手,不是打架,而是死死地抱住沈珏,把沈珏的双手箍腰间,动弹不得。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龚慕与朝着千幻忠跟梵天山大喊。

  千幻忠眼睛都湿润了,这龚岛主,简直是大义。

  可惜,大义的龚岛主由于中蛊,气力不济,马上就被沈珏给他弹开了,沈珏阴冷地盯着他,已经动怒。

  “别管我,快走。”龚慕与不管不顾的再次冲上去,死死抱住沈珏,“留得青山在”他痛苦地望着千幻忠。

  “呵,想走?”沈珏冷冷一笑,一个手刀劈在龚慕与后颈处。

  龚岛主一声没哼的倒下去了。

  接着气刃就像不要钱了一样,如狂风暴雨般地冲着千幻忠梵天山砸了过去。

  二人匆忙又狼狈的闪转腾挪。

  忽然间,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

  那人手一扬,一股白色的精准地对着沈不然的面门丢了过去。

  沈珏下意识转头闪开。

  那人影已经一手一个,抓了千幻忠跟梵天山的肩膀,腾跃而去。

  他没去追,静静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如深海般让人看不透。

  -

  黑衣人带着两个人,丝毫不影响跑路的速度。

  他极其熟悉的在四方岛内拐了两个弯,从一处小墙头翻过去,就是一大片竹子。

  这块人烟稀少,安静得很。

  千幻忠跟梵天山紧紧跟着他,翻过来发现黑衣人停步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这里还是四方岛的地界。

  “你们自己走吧、从这里穿过这个竹林,就能拐到下山的路上。”黑衣人转过身来缓缓对二人说。

  这声音不是一般的耳熟。

  千幻忠紧皱的眉舒展开来,“能搭救我们,属实良心未泯,唐倦。”

  一旁的梵天山眼睛瞪得老圆,“唐倦?”

  既然认出他来了,他也没必要再藏着,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真的是唐倦。

  “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而且沈珏也没想着一定要杀你们。”唐倦目光放到别处,不跟他们对视。

  刚说完他有点良心,这会就为沈不然说话,千道长欣慰的心,一下子就又冷下去了。

  “不杀我们,引我们来干嘛?”梵天山没好气地说。

  “只是想看看能否引来你们罢了。”唐倦重新戴上面巾,“你们已经安全了,我就不奉陪了。”

  梵天山不服气地还想冲过去反驳,被千幻忠一把拽住,“那就谢谢唐少侠的好意了。”

  唐倦没言语,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停下来淡淡地道,“我知道长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也不是私心权欲之人,可架不住有人想蒙蔽大家,以后还是把眼睛擦亮一些才好。”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小子什么意思?”梵天山看着深思的千幻忠问道。

  “先走吧!”千幻忠没回答他,两人按照唐倦的吩咐,快速地下山去了。

  行至山脚下,才看见他们带进去的人都已经被打晕丢在山脚下了。

  千幻忠松了口气,还好没死光,之前派进去暗中打探的,都是花钱的探子,这些可都是实在的自家门派的人。

  “沈不然竟然肯饶了他们的性命?”

  “唐倦说的才是事实,他没想真的要我们的命。”经过这次,他或许应该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你也先回天缺山去。”千幻忠难得的赶起了人,“这段时间警惕一些。”

  梵天山还想说些什么,见千道长的脸色委实难看,也就闭了嘴。

  两人把这几个昏迷的人连拖带扛地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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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沈珏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池塘边上,唐倦还是那一袭黑衣,站在他身后,双手贴在沈珏的后背上,清风诀的正缓缓输入沈珏的身体,为他滋养过度使用的经脉。

  “少说话。”看见这人还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唐倦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吧,沈珏讪讪地闭了嘴,眼睛却盯着用热水擦洗自己的龚慕与。

  “已经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回武当。”龚慕与心领神会地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沈楼主也有被人训的时候,还这么老实。

  “你这什么玩意,也太难洗了。”龚慕与绝望地看着铜镜里仍然惨白的脸色。

  “特制的,不用洗,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唐倦解释道。

  龚慕与哀叹一声,放弃了继续挣扎,目光停留在地上的手帕上,“这吐出来的东西也真是够恶心的。”当时自己给都吓一跳,差点真的、吓吐了。

  沈珏笑笑,“还是值得的,今日过后,你就可以关门谢客,八大派武林盟的事可以避开了,就算日后有真的局面,以你今天舍身救千幻忠的情谊,也能在八大派之中,站的一个席位。”这就是龚慕与图谋的,他想从这次动荡中把四方岛摘出来,又不想真的跟武林盟断交。

  “得偿所愿,我们之间的人情债也算是清了啊!”沈珏也算是清了一桩心事,他不愿意在人情上有拉扯。

  龚慕与却若有所思,“说起来,也算清,应该算我欠沈楼主的。”

  “不用这么客气。”沈珏眯着眼睛,享受着唐倦的真气带来的舒适。

  “千道长,会相信秦向之有问题吗?”龚慕与还是有些担心。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千幻忠开始怀疑了。

  一旦带上怀疑的眼光去看人,就处处都是破绽。

  “事情了了,我们也该走了。”这话是说给身后的唐倦的。

  “不多留一段时间,距离秦向之的开山大典,还要一些时候。”龚慕与还是很希望留沈不然多住一段时间的。

  “不了,我们还有事,小福姑娘就暂时拜托给龚岛主了。”沈珏淡淡的时候,身后唐倦缓缓收了功,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好些了吗?”他俯身问。

  沈珏微笑着点点头,确实好了很多。

  龚慕与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沈楼主跟唐少侠的感情真好。”他是有些羡慕的。

  “我们这就告辞了。”唐倦一点都没接龚慕与的话茬。

  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轮不到别人说,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

  正月的尾巴上,京都下了一场大雪。

  沈行止最近总喜欢望着窗外的雪发呆,那眼神充满死气,自从知道了天不收的消息以来,江宁觉得自家老大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统领,厉王来了。”江宁低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