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意嘲笑唐倦反倒让沈珏给挤兑了,不甘心又说不过也打不过,拉着南青山出来溜达。

  “这老沈,真够护犊子的。”秋无意在街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的瞎转悠。

  “这么看着,沈楼主对唐少侠也不是全然无意。”南青山跟个看家护院似的跟在秋无意身后。

  秋无意冷哼一声,“要真是无意,唐倦现在早就死八百回了。”秋无意背着手边走边给南青山科普,“以前楼里有个姑娘,对老沈情根深种,违反楼里的规矩,就是为了偷偷见他一面,结果,你猜怎么着?”

  南青山猜不到。

  “按照规矩照罚不误。”秋无意停在个卖首饰的摊子上,挑挑拣拣。

  老板殷勤热络地吆喝,“公子可真有眼光,这几支银簪都是娘子们最爱的花样。”

  “也是应该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南青山的目光也被簪子吸引了去,确实做得不错。

  “这家没完呢,那姑娘被刑罚遭不住坦白了,是对老沈有心思,这下好了,本来就是一顿鞭子的事,老沈知道了,直接把人给废了。”秋无意不理解地耸耸肩,那时候他就知道了,谁看上这么个木头谁倒霉。

  南青山瞪大了眼睛表示可怕,不过这么听来,沈珏终于有点邪道该有的样子了,这几天接触下来,沈珏哪有一点坏人的影子,分明就是个脾气不错还爱说笑的老好人,忽略他能从那个见鬼的城里杀出来的话。

  “这么说,对唐少侠还真是不太一样。”南青山感慨着。

  离开小摊子的时候,两人各买了一支发簪。

  “送你娘子?”秋无意看着他摩挲着银簪子。

  嗯,南青山重重地点头,脑子里想着妻子带上它的模样,止不住眼里的笑意。

  秋无意也跟着笑了一下,瞅着手里的簪子忍不住叹息,自己也跟着凑热闹买它干嘛,还是个姑娘家戴的。

  他也无人可送,看南青山专注给喜欢的人挑款式的时候,手就痒,心里想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秋无意一边唾弃自己**得慌,一边珍重地把发簪收好。

  “下午我们就出发,明天你就能见到你娘子了。”秋无意道,已经拜托柳叶门的人去给他娘子送信了,两边一起出发,明天应该没问题,秋无意在心里规划着路线。

  南青山沉浸在即将要见到娘子的喜悦里。

  真羡慕啊,秋无意有点酸地想。

  “哥哥,哥哥,前程茶楼换东家了,哥哥来给捧个场吧。可以免费喝茶。”破衣烂衫的小乞丐揪住了南青山的衣角。

  “你看哥哥的样子,像是没有钱喝茶的吗。”秋无意戏谑地逗他道。

  六七岁的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已经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骨瘦如柴的身躯顶着个大脑袋,正期盼地看着他,“哥哥,求求你了。”

  南青山为难地挠挠头,“茶楼我就不去了,要不,我给你点钱买吃的吧。”

  小乞丐失望地低下头,“谢谢哥哥,要是我能给茶楼带去一百位客人,东家就让我留在后厨打杂。”所以他才这么卖力地去拉人,以至于说给钱都不能让他开心了。

  南青山跟秋无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秋无意好笑地看着他,“那你距离一百人还差多少啊。”

  “两个。”小乞丐脆声声地答道。

  正好他们是两人,秋无意看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彩,道,“行吧,你带路吧!”

  今天心情不好,就当一回好人,膈应膈应自己吧。

  茶楼倒是不远,一路上小乞丐高兴得忍不住跟两人说话,他有几个小伙伴,平时都去哪乞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喜欢孩子啊。”秋无意看南青山眼里慈爱的眼光。

  “要是我不异想天开地去求什么神药,我跟娘子现在应该也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现在也不晚,回去了还能生,真有了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喝喜酒啊。”

  “那是自然,秋大哥。”

  **,都说别叫我大哥,秋无意瞪他。

  这个时间的茶楼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这免费二字就是吸引力大,秋无意感叹着,迈步进了茶楼。

  掌柜的是个女子,手持团扇,笑得很是喜庆,嘴里说着多谢捧场,让人带着秋无意二人往楼上走。

  “这免费的,还能给个包间吗?”秋无意被人领到包间门前,疑惑地问。

  “这不是客人太多了,楼下没位置了,包间闲着也是闲着,二位里面请。”小二点头哈腰地解释道。

  秋无意看了南青山一眼,脚步顿在包间门口,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两位客官,小店的茶那都是精心挑选的上品,您只要喝过一口,保管再也找不出这么好的茶来,铭鼎糕也是一绝,两位一定要尝尝。”小二的笑容都快僵在脸上了。

  不对劲。

  秋无意看着打开门的包厢,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最靠谱的东西,尤其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人。

  “走。”秋无意只说了一个字,拽着南青山就往楼下去。

  为时已晚。

  身后传来清脆的茶碗碎裂声,楼下的门窗齐刷刷地关闭,堂食的顾客纷纷拔刀而起,把秋无意跟南青山围在了当中。

  “我说唐少侠,差不多了。”沈珏坐在窗台边上看着院子里练剑的人喊。

  从早饭之后练到现在了,他不累的吗。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快被他摧残完了,剑锋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罕见的唐倦没理他。

  他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时间,提高武功,任何人都不能乱他练剑的心,沈珏也不行。

  啧,这么认真啊。

  沈珏摸着下巴,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剥了壳扔嘴里一粒,嗯,挺香的。

  唐倦手里的剑正斜刺而出,小小的风声从侧面而来,‘叮’地击在他的秋裳上,剑尖偏了少许。

  唐倦皱眉地凝视着地上躺着的那粒花生米。

  没用内力,只是巧劲。

  坐在窗后的人淡淡地笑着看他。

  嗖的一声,又一颗夹着风而来,速度奇快,打向他的下盘。

  唐倦灵巧地闪身,虽说没打中,唐倦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身,沈珏瞄准的位置太要命了,他要是躲得晚点,就能送进宫当太监了。

  扑哧,窗后传来那人的轻笑。

  唐倦咬牙,这人真是,让人牙痒痒,心也痒痒。

  不等他出声,第三颗花生也打过来了,贴着唐倦的腰侧过去。

  “灵活有余,沉稳不足,剑太飘了。”沈珏嘴里咬着花生,含糊不清地道。

  唐倦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剑,“那怎么办?”他的剑法大都是跟师兄学的,直到师兄没什么可教他的了,胡渊鹏才会时不时地指导他。

  “这个啊,好办。”沈珏从窗子跳出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办法呢,空中突然传出一声炸响。

  白日的天空看不出信烟的颜色。

  但在此地能燃信烟的,不作他想。

  “秋无意,出事了。”沈珏提气一下子翻上屋顶,奔着信烟的地方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