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歌捂着心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到最后力竭跌坐在地上。

  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放于眉心之间,白色的光芒凝聚,轻轻一撒。

  记忆如同种子,生根发芽,茂盛的生命力如同野草般顽强。

  斩之不尽,灭之不绝。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往下扎根。

  结界外,花念安缓缓走来,轻轻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随即移开目光,站在他身侧“花念安求见吾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结界像一扇大门缓缓开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洞。

  她走了进去,而跪在地上的光溯缓缓抬头,红着眼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

  水幕之中是她过往的记忆,一幕一幕仿佛凌迟着观看之人。

  光溯颤抖着身体,又缓缓低下了头。

  在花念安走进去后,结界又恢复如初光溯明白,莫北歌她,不想看到他。

  正如七万年前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光溯哥哥,我们此生不要再相见。”

  花念安自然注意到了,走到她身旁“花念安未负吾主所托,九万年来三千世界照常运行。”

  “你,做的很好。”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抱着膝盖愣愣的盯着那些记忆勉强的勾起唇角应了一句。

  “我当年劝过你的,又何必历经九万年……你可曾”有悔?

  看着颓废的人,花念安敛下眼眸语气轻了些。

  莫北歌无力的动了下脑袋笑了出来,已经猜到了她后面的话,眼泪也跟着一起落打断她的话“是啊,可我怎么偏偏就不是个听劝的人呢?

  忘川河水浸骨蚀魂,三万次的逆天轮回之路遍体鳞伤,碎魂之痛我都不曾有悔,可是,怎么就…换不回我的姐姐呢?”

  花念安陪着她一起坐下,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了一坛酒,莫北歌眸光看着那酒没有说话,她开口“彼岸花度人引路,这些年我收集许多掉落的花瓣酿制,我给它取名忘忧。”

  “两者有什么关联?”

  花念安“并无关联。”

  女子嗤笑一声,从她掌心接过酒打开盖封,一口酒下肚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离别之花,花开不见叶有叶不见花,谢过你的安慰了。”

  她停顿片刻,握着酒坛子的手关节泛白,眼中闪烁着泪光“可我不想忘不如叫它解忧,一醉解百忧,一醉化千愁。”

  说完,笑着摇摇头任由泪水划过提起手中的酒坛子一饮而尽。

  花念安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半晌,最后还是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空空的酒坛子,被莫北歌随手扔到一边长舒一口气望着闪烁的画面。

  “还记得那个代理主神吗?”花念安开口转移话题

  女子眼眸带着几分迷离“谁?”

  “纪正骁,纪明月被你强行就放三千世界,由他继承新任主神。也是曾经开阳的主神之位。”

  “开阳?他不是在十万年前便被我一刀宰了?”莫北歌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

  说到这个人,莫北歌眼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如今想来,死的真是太便宜他了。”

  “纪正骁在修罗界长跪不起,求你饶恕他兄长。”花念安看着水幕起身。

  莫北歌“……”

  “那个孩子…”花念安犹豫片刻

  莫北歌顿了顿,抬起眼眸看向她声音冷了几分“你在说天枢紫薇的儿子?”

  “是。”

  “要怪就怪他生错了人家,吾的怒,吾的恨并非一个天玖可以平息。

  玉衡,天璇他们乃至他们的家人,吾一个也不会放过。”她声音微微颤抖,望着水幕中的莫北宁神色格外温柔。

  花念安点点头不打算再说下去“我也该好好休息了。公务交接完毕。”

  莫北歌没有挽留她,只是在她即将走到结界处时,花念安停了下来“无论您做什么,在我心中您始终是初见时最仁爱的神。

  若没有您和…不会有今日的花念安。”

  莫北歌看着她已经化作一抹光影消散自嘲一笑,目光落在光溯身上时,又很快移开目光紧握的双手暴露她的心情。

  不知道喝了多少不知道喝了多久,君北凰归来时,便看到倒地昏睡不醒的人。

  将人温柔的抱起,朝着内室走去放下人后,坐在一旁看着她,伸出手温柔的**着她的容颜,手越往下到锁骨之处,拼命克制着手却止不住颤抖。

  “真傻啊,小傻瓜一定很疼吧?”

  那一条狰狞的伤口,从她的脖子蔓延至锁骨,划出长长的一道疤痕。

  君北凰记得这一朵莲花,是曾经他和阿宁一起为她画上的。

  曾经的她,总有新奇的主意学着人类画画,却把身体当做画纸,缠着阿宁画了莲花。

  她又说太单调,找他为她的金莲以红色勾勒。最后她加入自己的本源之力催动,让这朵莲花惟妙惟肖。

  她说这样可以永不分离……她最珍视的两个人都在她身边。

  可最后他被算计只留下一抹残念,阿宁更是身死道消永销于世。

  他的小北那么怕疼的人,拥有不死不灭之身。

  “你想毁了这朵莲花,你往自己身上反反复复划了多少刀呢?小北…”君北凰眼中蓄积的泪水滚滚滴落在那一道狰狞的疤痕上。

  疤痕上还残存着极恶之念反反复复在疤痕上游走,阻止着疤痕愈合。

  脑海中回忆闪烁他想起来了,十万年前莫北宁死后,她失魂落魄走到忘川河畔,取下头上的发簪一遍遍一遍遍折磨自己。

  伤口一遍遍一遍遍愈合,不知道尝试多少次,最后她将目光看向忘川河水,拿着发簪的手整个沉入忘川。

  那么怕疼的人愣是一声不吭,木讷的看着手被腐蚀而后又迅速长出新肉。

  最后抬手在锁骨上狠狠划出一道伤疤,鲜血染红她的白衣,滴落在忘川河畔之上。

  往发簪上注入的极恶之念,这一次伤疤再也没有愈合……

  莫北歌跪在地上,无力垂下手缓缓松开手中的发簪,她的血滋养着彼岸花愈开愈艳,好一番美景啊……

  “你将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是小**,我的小北,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十万年来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一定很辛苦吧。”指腹摩挲着伤疤泪水一滴滴往下,却又害怕声音太大吵醒了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