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原本还略显淡定。

  此刻却手忙脚乱的擦泪:“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他笨拙的想要劝慰,可作为天道多年,他本就寡言少语,这一刻竟痛恨自己不会说话。

  一滴滴眼泪砸落,让他都跟着眼眶发红。

  “你素来以真心待人,既然认他做弟子,便不曾有过半点藏私。你没有错……”

  “罪在玄弥生,该下地狱的是他。”少年眼底隐隐闪过戾气。

  陆朝朝哭着哭着,便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少年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在殿中软塌上,替她盖好锦被。

  容澈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怒意难掩。

  瞧见小天道时,他轻轻松了口气。

  “小公子,你怎么来了?朝朝她?”容澈满脸担忧,心中又恨自己不中用。

  天道将食指抵在唇边,神色温柔:“嘘,朝朝已经睡下。”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等醒来,就该回家了。容将军不必忧心,一切交给我。”筆趣庫

  容澈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你若是不嫌弃,待回了人间,你我认个异性兄弟,将来朝朝有你这个小叔叔照料,我也放心!”

  “终究是我这个做爹的,连累朝朝了。我不争气,只能给他找个小叔叔……”

  “对了,小兄弟如今多少岁?”

  天道面色一顿,少见的露出几分惊愕。

  容澈见他呆愣着没说话,便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是我太过唐突,过段时日再说,小公子忙去吧。”

  天道落荒而逃。

  魔宫。

  一身黑衣的魔君静静的坐在王座之上,手中摩挲着一只木雕的鸟儿。鸟儿瞧着巴掌大,活灵活现的,颇有些可爱。

  天道降临的那一刻,他嗤笑一声:“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来本君这儿?”

  “神界开始怀疑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公允无比的天道竟然生出了私心。且化为了人形……神界应当在忌惮你吧?”玄弥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露出讥讽。天道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玄弥生见不得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咬了咬牙:“你还能撑多久?能撑到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吗?”

  “你放肆!”天道声音清冽,带着几分威压。

  “她记忆尚未恢复,你到底想做什么?”

  玄弥生站起身,赤红着双眼声音颤抖:“我想做什么?我要趁她还未恢复力量,将她留在身边!”

  “我绝不允许,她再次丢下我!”

  “我不想在漫长的岁月中孤寂的等待她再次降临!我受够了!”

  “你少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你又比我好多少?这一次,我定要留在她身边!”

  天道神色冷漠,哪有在陆朝朝面前的温和,眼底杀机弥漫:“我不允许任何人强行更改她的意志。”

  “她是自由的,她不该受任何约束!”

  “你不能!我也不能,谁都不能强求她!”ъΙQǐkU.йEτ

  “只要她不愿,谁也不行!”

  “你好自为之,否则,别怪我无情!”

  玄弥生气得浑身发抖,一声嘶吼,魔宫中所有灵灯瞬间炸裂。各宫侍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等她数万年,替她看守这个世界,值得吗?值得吗?”

  天道站在陆朝朝床前,神色温柔:“值得。”

  “只要她活着,她愿意回来,全都值得。”就算她永不回头,我也甘愿。

  “我不愿!我不会放手,绝不放手!”玄弥生眼底发红,手上快速积蓄强大的力量疯狂的朝着少年砸去。

  天道面色森寒,魔界上空涌现出铺天盖地的雷云。电闪雷鸣,闪电在云层中翻涌,魔界众人纷纷惊惧的躲在洞府不敢露头。

  整个上空不见一丝阳光,乌云罩顶,压抑的所有人心头喘不过气。

  善善撅着**躲在床底下,谢玉舟正奋笔疾书替陆朝朝抄作业。

  “真吓人,瞧着天都要塌了。”

  “吓死宝宝了……总不能来劈我的吧?”善善正说着,窗边一道白光闪过,轰鸣声在耳边炸开。

  善善吓得脸色发白。

  邪祟天生就与雷电相克,他不怕才怪。

  谢玉舟抄的手指头发麻:“啊啊啊,天塌了都得写作业,这是什么苦命人啊。”

  “天可以现在塌,也可以明天塌,但绝对不能在我作业写完才塌。”

  “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善善又菜又爱看,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趴在窗边:“我就是看看,别误伤我昂。我不杀人不作孽,只偶尔收点贿赂偶尔赚点不义之财,罪不至死。”HTtρsΜ.Ъīqiκυ.ΠEt

  可随着他的话落,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直直的打在藏娇宫之上。

  “啊……”四周传来恐惧的尖叫声。

  整个藏娇宫都在颤抖,无数魔族仓皇着逃离。

  玄弥生倒在地上,无力的咳出一口血。

  少年从天而落,抱起陆朝朝,踏出藏娇宫的那一刻。

  所有阵法被踏碎,四处传来爆裂声,满地灵石化作飞灰,灵气散尽。

  容澈好不容易将善善和谢玉舟找到,谢玉舟抱着一沓作业,慌忙跟着离开。

  谢玉舟转头看向藏娇宫:“看着金碧辉煌,却像个吃人的牢笼。”

  众人急匆匆下山,混在仓皇逃离的魔族中,倒也不显眼。

  离开藏娇宫后。

  容澈搓了搓手:“不如,让我来抱?”

  少年看他一眼,轻轻颔首,将朝朝递到容澈怀中。

  “追风在山下等候,你们且去便是。”他站在风口处,微风带起他的衣摆,仿佛要飘然离去。

  容澈回头看向他“有空来家里坐坐。芸娘念叨你已久,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抽个时间咱俩拜个把子,将来让朝朝孝顺你。”

  “朝朝这孩子打小就孝顺,极其孝顺长辈。你既帮她良多,孝顺更是理所应当。”

  “你也莫要推辞,这都是应该的。回到人间后,咱哥俩喝几杯……”

  他猜不到少年的身份,但他神出鬼没,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本想给他说个媳妇,想想也只能作罢。

  少年抿了抿唇,一张俊脸更是铁青,沉默着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