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老夫...齐相?”

  齐修平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踉跄,面色有些许难看的对着齐宁问道。

  齐宁默不作声,但是态度表明了一切。

  齐修平胸口有些震颤,呼吸急促。

  他们是父子啊。

  父子之间,何至于嫌隙至此?

  “不论你今日有何要事,速速退去!”

  “天听鼓一事,有老夫代你向陛下认错,你只需要...”

  “今日敲响这天听鼓,下官就已经怀抱着必死之心,还望齐相不要阻拦。”

  齐宁冷冷说道。

  “莫非齐相是怕了不成?”

  此言一出,齐修平顿时怒目圆睁。

  “齐宁,为父再和你说一遍....”

  嘎吱~!

  就在这时,皇宫大门打开了。

  小贤子从里面缓缓走出。

  “各位大人都在啊,那太好了...”

  小贤子环视四周,轻笑着点了点头。

  “也省的杂家一会儿挨个去通知你们了!”

  说罢,小贤子望向荆川,眼里多了些许笑意。

  “荆统领,可是你敲响的天听鼓?”

  荆川刚想开口承认,齐宁却是先一步站了出来。

  “这位公公,敲响天听鼓的是下官,荆统领只是代我继续敲的!”

  “齐宁...”

  荆川有些无奈。

  陛下此举就是让他保住齐宁,可是这齐宁怎么跟个愣头青一样?

  “不论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这天听鼓的鼓声陛下已经听到了,尔等随杂家前往大殿吧!”

  小贤子淡淡说道。

  说罢,转身朝着宫里走去。

  “劳烦各位让一下...”

  齐宁对着禁军说道,禁军迅速让出一条路。

  朝着宫内的方向,齐宁刚走两步,就因为虚弱而险些摔倒。

  齐修平下意识的想要搀扶,然而却被先一步的荆川给扶了起来。

  “齐兄,当心!”

  “多谢荆统领!”

  齐宁勉强的笑了笑,对着荆川露出感激的神色。

  “哪里的话,本统领欣赏你的为人,日后你我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经过今天这件事儿,荆川倒是对齐宁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充满了好感。

  不冲立场,只冲齐宁的为人。

  荆川搀扶着齐宁朝着皇宫内走去。

  身后的一众官员都是面面相觑。

  齐修平脸色复杂,咬着牙默不作声。

  隐藏在袖口的手死死握紧,彰显出内心的不平静。

  “我怎么看不懂了...”

  身后有官员小声地嘀咕着。

  “齐相家二公子和荆尚书的公子何时这么要好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懵了...”

  不少官员都小声讨论着。

  “逆子...逆子!”

  荆未更是气的低声咒骂。

  “荆川和齐宁走到一起,荆尚书,此事似乎有些不太妙啊!”

  李寒面色难看的在一旁小声说道。

  荆未深吸口气,眼神锐利的冷哼一声。

  “这逆子回去之后老夫定会给林公一个交代,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防齐宁!”

  “天听鼓响彻帝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李寒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言。

  一众官员都纷纷朝着宫内走去。

  皇宫大殿内。

  官员们整齐有素的站在两侧。

  中间跪着的是齐宁和荆川。

  而云清,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龙椅前方。

  “好,好的很啊...”

  云清冷冷开口。

  “朕这才没登基多久,天听鼓就响了。”

  “尔等还真是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一众官员都是低头沉默。

  身为皇帝,天听鼓一旦响彻,那对其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更何况,历来天听鼓被敲响,都只响了三声。

  到云清这里,竟然响了七声!

  也难怪皇帝会如此愤怒。

  这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狂踩啊!

  “所以,是你们谁敲的天听鼓?”

  云清发了一通脾气后,面色阴沉的对着荆川和齐宁问道。

  “回禀陛下,敲响天听鼓的乃是下官!”

  齐宁抢先开口,一脸正色道。

  “你是何人?”

  云清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陛下,下官乃是翰林院长史,齐宁!”齐宁回答道。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长史也敢敲天听鼓?”

  云清有些不满,怒声问道。

  “有何不敢?”

  齐宁昂首挺胸,一脸正气。

  “天听鼓乃是太祖皇帝所设,为的就是让民间的冤屈能够上达天听,下官有大冤,自然可以敲得!”

  “你说你有大冤?”

  云清都被气笑了,指着齐宁怒声问道。

  “那你速速说来,到底有何冤情?”

  “陛下,老臣觉得...”

  孔格面色一变,当即就要站出来阻止。

  齐宁则是深吸口气,朗声道。

  “下官齐宁,状告当今翰林院大学士孔格,操持春闱舞弊,结党营私!”

  轰!

  这话一出,朝野震惊。

  齐党和林党都是闻声色变。

  “齐宁,你血口喷人!”

  孔格怒声喝道,随即对着云清焦急的说道。

  “陛下,老臣从未有过此事,齐宁这是在污蔑老臣啊...”

  “你说孔老涉嫌春闱舞弊?”

  云清目光如电,冷声质问道。

  “齐宁,你可知以你的身份,甭管真假,状告当今正二品的翰林院大学士,你都要承受剜骨之刑!”

  “下官不惧!”

  齐宁一脸正气,当着朝野直接褪去了衣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宁儿!”

  齐修平当即面露骇然之色,随即便是怒火滔天。

  那一双眸子除了愤怒更多的则是心疼。

  在齐宁的后背,一个足足有拳头大的伤口,触目惊心。

  伤口虽然结痂,但是泛着些许白色。

  赫然是伤口化脓的表现。

  而那伤口的位置,仅仅只差一指距离,便是心脉。

  竟然有人对自己的儿子下此毒手?

  齐修平此刻都要暴起杀人了。

  “下官这身伤便是铁证!”

  齐宁一脸严肃,“下官昨日偶然路过孔格的办公房间,听闻他在和别人商讨春闱一事,心生好奇便凑上前听着,然而却听到孔格擅自透露考题,还指出春闱一事早已内定!”

  “下官心中愤然,想要将此事上达天听,却被孔格的同谋险些杀害,好在下官拼死从翰林院后面的狗洞钻出,又被好心人所救,这才得以面见陛下!”

  “陛下,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也愿意受剜骨之刑,恳请陛下严查孔格,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

  “孔格!!!”

  这一刻,齐修平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怒喝出声。

  险些杀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还让他的儿子钻了狗洞才得以生还。

  尽管孔格是他的党羽,此刻他心中也是怒火滔天。

  “你好的很啊!”

  齐修平冷声道。

  “齐相,陛下,老臣冤枉!”

  孔格顿时跪倒在地,一脸焦急。

  “分明是那齐宁偷了考题,还杀害了翰林院一名官员,老臣本想着等春闱结束,上朝弹劾齐宁,怎想这贼人反咬一口...”

  “你胡说八道!”

  这话还没说完,荆川却是怒声喝道。

  “齐兄一介书生,手不能提,就连那金锤敲了三声都险些力竭被反震而死,又怎么会杀了翰林院的官员,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生天?”

  荆川说罢,对着云清拱手行礼,一脸凝重。

  “陛下,末将觉得此事定有蹊跷,恳请陛下严查。”

  这一刻,齐修平脸色微变,神色冰冷。

  荆未也是面色剧变,险些在这朝堂破口大骂。

  严查?

  严查**啊!

  这逆子不会不知道孔格真实的身份是林党,还让陛下严查?

  就为了你和齐宁那所谓的意气相投?

  林党怎么会出这么一个猪队友啊!

  “报...”

  就在这时,殿外走进来一个太监,赫然是小宁子。

  “陛下,京都府尹王琛在外求见。”

  “不见!没看到朕正有要事么~”

  云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小宁子则是朗声道。

  “陛下,王琛声称,有春闱舞弊一事的重大线索!”

  哗!

  这话一出,朝野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