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雪月楼多久了？”
萧暮灵轻轻抿了一口茶。
这些问题，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们也常常会问，蓉儿不觉得有什么，她娇声回道：“奴家来这里，到今天刚好九个月了。”生怕对方会觉得她资历太浅，她说到这里忙补充一句，“虽然奴家来的时间不长，但跟着教习妈妈学舞也学了很久。”
“九个月，其实时间也不短了。”萧暮灵觉得找的这个女子还算好。
“蓉儿，你与这里的姑娘们都相熟吗？”
“我们楼里的姑娘们，每日都会在一起学歌学舞、聆听妈妈的教诲，自然大部分都认得的，只是一些名位高的，蓉儿初来乍到，自然也与她们攀不上交情。”
“比如呢？”萧暮灵好奇。
“自然是白月姑娘了！”提起这个名字，蓉儿的语气也带着几分羡慕。
“白月姑娘？”萧暮灵愕然，“你是说余音楼的那位白月姑娘？她不是在余音楼吗？”
“两位爷有所不知，这余音楼啊，本来是扬州刺史孙大人家的产业，因孙大公子赌钱赌输了，这座楼抵押给了别人，后来被一个神秘老爷买下来了。”蓉儿说到这里，满目都是崇敬之色，“白月姑娘是咱们雪月楼的头牌，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自然不能屈居在咱们这样的地方，后来那神秘老爷看上了白月，就将这座楼改名‘余音楼’赠给了她。”
“这样说来……白月是这位老爷所养的外室？”叶望潇插了一句。
“倒也不是。”蓉儿也有些莫名，“那位老爷除了第一次，也就是和妈妈商量让白月搬出去住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在余音楼留宿过，大家都说那老爷可能是出了意外。”
“啊，还有……”
“从搬进余音楼起，白月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在露台那边抚琴，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那位老爷真的出事，白月在以这样的方式祭奠他。”说着，她无奈笑了笑，“也有人私底下向妈妈打听，妈妈说不知道，你们说，这奇不奇怪？”
萧暮灵倒不认同这个猜测，如果白月是抚琴祭奠那老爷，青石桥上的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个跟他们的案子并无关系，白月为什么弹琴，也无需他们深究……闲话说到这里，萧暮灵问起了正题：“对了，蓉儿，你们这里可有姑娘叫冰玉的？霍冰玉？”
“冰玉？”蓉儿哧地笑了一声。
“你认识？”萧暮灵和叶望潇齐齐竖起耳朵。
“两位爷真是爱开玩笑，冰玉？哪个冰清玉洁的姑娘会来这里？”蓉儿笑着笑着，眼里竟有些泛酸，“就算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到了这里，恐怕也不能再冰清玉洁了……”
“……”萧暮灵心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了。
“我们的意思是，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原本叫霍冰玉的姑娘，也许，她现在是有了别的花名？”叶望潇凝视着蓉儿的眼，倒是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蓉儿摇头。
气氛霎时凝重起来，两人原本满含期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叶望潇琢磨着要不要把玉佩拿出来给她看一看，不料，楼下的大厅里忽然传来吵闹声，隐约听到桌椅倒下的声音，萧暮灵倏地起身。
“不，我不去！”
“今儿个可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萧暮灵和叶望潇走到廊间时，才瞧见楼下围了一圈人，几个壮丁押着个红衣盛装的女子。那女子正在拼命挣扎，珠坠头饰因此甩了一地，浓妆下的脸泪迹斑斑，显得如此可怜，她正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死也不会去的！”
萧暮灵搂着蓉儿，一边问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蓉儿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说道：“她呀！叫作嫣霞，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倔性子！今儿妈妈只是让她去陪陪李员外，她非不肯，可是晚上李员外已经派人过来接她了，喏，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那个红衣姑娘被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老鸨丽娘指挥着几个壮丁，脸上杀意腾腾：“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小蹄子，你们几个，把她押进屋里去！”看到有些客人也出来了，丽娘一改厉色，满是堆笑道：“让大爷们见笑了！姑娘们，好好伺候各位大爷！”
伴随着几声哄笑，刚刚出来的人又回了房。
围观的人群散去，大厅里只剩下嫣霞绝望的惨叫：“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看到嫣霞抵死不肯的模样，老鸨也没耐心了，骂道：“臭丫头！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倒不晓得知恩图报，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老娘就舍不得动你！来呀，把她给我绑进去！”
“老娘倒要让你知道知道，咱这雪月楼可不是你使性子的地方！”
“住手——”叶望潇大喝一声。
萧暮灵咚咚咚几下跑下来，一下子护在了嫣霞的身前。
丽娘一见是他们，立马换了招牌的笑脸，摇着扇道：“哎哟，让两位公子见笑了！”见蓉儿站在一边，她冷冷道：“蓉儿，还不好好招呼客人！”
“公子，我们进……”
未等蓉儿说完，萧暮灵就冷冷推开她，她毫不吝啬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晃了晃，指着一脸狼狈的嫣霞道：“今天本公子，就要她陪！”
丽娘脸色微变，她瞧了一眼格外凄惨的嫣霞，说道：“公子，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楼里姑娘这么多，您为什么非要这丫头不可，她可是李员外钦点的！”
萧暮灵又加了一张银票：“这样够了吧！”
一见到这么多银票，丽娘顿时眉开眼笑，咬牙切齿对嫣霞道：“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看到丽娘走了，萧暮灵搀起还跌坐在地上的嫣霞，安慰道：“姑娘，先起来再说吧！”
没想到嫣霞却一点不领情，她一个人捂着伤站起来，嘲讽道：“别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本姑娘就会卖了自己！”
还挺有个性！
叶望潇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赏识。
萧暮灵笑了笑，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听姑娘唱支曲子！”
嫣霞将信将疑。
好声好语劝说了半晌，两人终于将嫣霞劝回了房中。
刚一坐下，嫣霞理了理头发，沙哑着嗓子道：“抱歉，我嗓子……恐怕唱不了曲了。”
叶望潇在屋里大声喝着：“无妨！跳支舞也行！伺候地本爷开心，重重有赏！”听他故意扯着嗓门说话，萧暮灵浅笑，请一脸警惕的嫣霞坐下。
“嫣霞姑娘，我们也不要你跳舞。”
“你们……”嫣霞知道他们必有要求，但卖身给两个男人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姑娘别误会！”萧暮灵忙道，“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教姑娘。”
“……请教我？”嫣霞心中生疑，不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却还是说道：“好，你问吧！”
“这里是不是有位姑娘，姓霍，名叫冰玉？”
嫣霞脸色霎变，紧张道：“你们是谁？怎么会认识她？”
眼见事情有眉目，萧暮灵忙将玉佩拿出：“这块玉佩，是不是她的？”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精致的彩线紧密交缠成结，玉佩坠下长长的流苏——嫣霞红彤彤的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波动，她望着面前两个陌生的男子，秀眉微敛，泫然欲泣，却极力克制着：“她的玉佩……怎么会在你们这里？莫非，莫非你和那个狗官是一伙的？”
萧暮灵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们是受她家人所托，来寻找她的！”
“家人找她？真是天大的笑话！”嫣霞冷笑两声，“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沦落青楼，生不如死，呵呵，就是她的好哥哥……把她卖到青楼的！”
听到这话，萧暮灵一下站起来，激动道：“她哥哥把她卖到青楼！不可能！”
嫣霞不再多说，而是继续追问：“你们到底是谁？”
两人将孙公子找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没想到嫣霞听了之后脸色煞白，骂道：“明明就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哥哥将她卖到青楼，还说什么劫匪掳走了她！”再想到那位孙公子，嫣霞仿佛想起了什么，“孙公子？难道是他？难怪蝶蔓看到他之后躲着再不肯出来，难怪那日她举止异常，她一定是想，自己沦落风尘，才不愿意见他的，唉……”
“蝶蔓？”两人不解，问道：“嫣霞姑娘，你能不能给我们细细说一说她的事情？”
嫣霞低下头去，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了手中的玉佩上，她讲述起了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因为她的手腕间有个蝴蝶样的胎记，所以，她在我们这里的名字，就叫蝶蔓。”
“她曾跟我说过，她有个心上人，那个人用玉佩承诺三年之期娶她，可惜，她无缘等到这一天——她所在的村子就被劫匪洗劫一空。而他哥哥，为了活下去，竟把她卖进了这种肮脏的地方！”
“我和蝶蔓两人命运相同，惺惺相惜，在这个人情冷漠的地方，相互依靠着彼此。为了不再过这种日子，我们偷偷攒了不少银子，打算过了这个冬天就赎身从良，但是没想到……”
听到这里，明知事情发生了巨变，两人急问道：“然后呢？”
嫣霞声音哽咽：“那个狗官来楼中寻欢作乐，先是逼迫白月为她弹琴抚曲，更让我们伴舞，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但酒过三巡，白月先行离去，那狗官便将蝶蔓误认为白月，众目睽睽之下欲欺辱她，蝶蔓抵死不从，挣扎中不慎用匕首扎伤了自己，而那狗官只说了一句‘扫兴’，让妈妈好好教训教训蝶蔓，并扔下来一百两银子就走了！”
“可怜的蝶蔓奄奄一息，妈妈说她得罪了狗官不会有好下场，不仅连大夫都不给她请，还将她赶到柴房里……后来……”说到这里，嫣霞已经泣不成声，“蝶蔓病的越来越重，不得已，我只能去求白月来帮忙，只可惜等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柴房里。”
“妈妈说要派人将她尸体扔出去喂狼，多亏了白月求情，让他们把蝶蔓葬在了流风亭附近。蝶蔓说，那里是她心爱之人的故乡……她只要远远地望着他就好。”
原来，那座坟是……
叶望潇心中一紧，想起了那天在流风亭附近看到的孤坟，十分震惊。
萧暮灵怒道：“难怪陆大人最后被雷给劈死了，原来他真是作恶多端，遭到天谴！”
愤怒、惋惜，两人心情复杂，想起这个阴阳两隔的故事，他们不免为蝶蔓的悲惨命运哀悼，更为孙公子错失爱人感到可惜！
终生错过，阴阳两隔，真是令人扼腕！
萧暮灵轻轻抿了一口茶。
这些问题，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们也常常会问，蓉儿不觉得有什么，她娇声回道：“奴家来这里，到今天刚好九个月了。”生怕对方会觉得她资历太浅，她说到这里忙补充一句，“虽然奴家来的时间不长，但跟着教习妈妈学舞也学了很久。”
“九个月，其实时间也不短了。”萧暮灵觉得找的这个女子还算好。
“蓉儿，你与这里的姑娘们都相熟吗？”
“我们楼里的姑娘们，每日都会在一起学歌学舞、聆听妈妈的教诲，自然大部分都认得的，只是一些名位高的，蓉儿初来乍到，自然也与她们攀不上交情。”
“比如呢？”萧暮灵好奇。
“自然是白月姑娘了！”提起这个名字，蓉儿的语气也带着几分羡慕。
“白月姑娘？”萧暮灵愕然，“你是说余音楼的那位白月姑娘？她不是在余音楼吗？”
“两位爷有所不知，这余音楼啊，本来是扬州刺史孙大人家的产业，因孙大公子赌钱赌输了，这座楼抵押给了别人，后来被一个神秘老爷买下来了。”蓉儿说到这里，满目都是崇敬之色，“白月姑娘是咱们雪月楼的头牌，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自然不能屈居在咱们这样的地方，后来那神秘老爷看上了白月，就将这座楼改名‘余音楼’赠给了她。”
“这样说来……白月是这位老爷所养的外室？”叶望潇插了一句。
“倒也不是。”蓉儿也有些莫名，“那位老爷除了第一次，也就是和妈妈商量让白月搬出去住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在余音楼留宿过，大家都说那老爷可能是出了意外。”
“啊，还有……”
“从搬进余音楼起，白月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在露台那边抚琴，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那位老爷真的出事，白月在以这样的方式祭奠他。”说着，她无奈笑了笑，“也有人私底下向妈妈打听，妈妈说不知道，你们说，这奇不奇怪？”
萧暮灵倒不认同这个猜测，如果白月是抚琴祭奠那老爷，青石桥上的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个跟他们的案子并无关系，白月为什么弹琴，也无需他们深究……闲话说到这里，萧暮灵问起了正题：“对了，蓉儿，你们这里可有姑娘叫冰玉的？霍冰玉？”
“冰玉？”蓉儿哧地笑了一声。
“你认识？”萧暮灵和叶望潇齐齐竖起耳朵。
“两位爷真是爱开玩笑，冰玉？哪个冰清玉洁的姑娘会来这里？”蓉儿笑着笑着，眼里竟有些泛酸，“就算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到了这里，恐怕也不能再冰清玉洁了……”
“……”萧暮灵心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了。
“我们的意思是，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原本叫霍冰玉的姑娘，也许，她现在是有了别的花名？”叶望潇凝视着蓉儿的眼，倒是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蓉儿摇头。
气氛霎时凝重起来，两人原本满含期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叶望潇琢磨着要不要把玉佩拿出来给她看一看，不料，楼下的大厅里忽然传来吵闹声，隐约听到桌椅倒下的声音，萧暮灵倏地起身。
“不，我不去！”
“今儿个可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萧暮灵和叶望潇走到廊间时，才瞧见楼下围了一圈人，几个壮丁押着个红衣盛装的女子。那女子正在拼命挣扎，珠坠头饰因此甩了一地，浓妆下的脸泪迹斑斑，显得如此可怜，她正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死也不会去的！”
萧暮灵搂着蓉儿，一边问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蓉儿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说道：“她呀！叫作嫣霞，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倔性子！今儿妈妈只是让她去陪陪李员外，她非不肯，可是晚上李员外已经派人过来接她了，喏，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那个红衣姑娘被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老鸨丽娘指挥着几个壮丁，脸上杀意腾腾：“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小蹄子，你们几个，把她押进屋里去！”看到有些客人也出来了，丽娘一改厉色，满是堆笑道：“让大爷们见笑了！姑娘们，好好伺候各位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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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嫣霞抵死不肯的模样，老鸨也没耐心了，骂道：“臭丫头！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倒不晓得知恩图报，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老娘就舍不得动你！来呀，把她给我绑进去！”
“老娘倒要让你知道知道，咱这雪月楼可不是你使性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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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灵咚咚咚几下跑下来，一下子护在了嫣霞的身前。
丽娘一见是他们，立马换了招牌的笑脸，摇着扇道：“哎哟，让两位公子见笑了！”见蓉儿站在一边，她冷冷道：“蓉儿，还不好好招呼客人！”
“公子，我们进……”
未等蓉儿说完，萧暮灵就冷冷推开她，她毫不吝啬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晃了晃，指着一脸狼狈的嫣霞道：“今天本公子，就要她陪！”
丽娘脸色微变，她瞧了一眼格外凄惨的嫣霞，说道：“公子，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楼里姑娘这么多，您为什么非要这丫头不可，她可是李员外钦点的！”
萧暮灵又加了一张银票：“这样够了吧！”
一见到这么多银票，丽娘顿时眉开眼笑，咬牙切齿对嫣霞道：“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看到丽娘走了，萧暮灵搀起还跌坐在地上的嫣霞，安慰道：“姑娘，先起来再说吧！”
没想到嫣霞却一点不领情，她一个人捂着伤站起来，嘲讽道：“别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本姑娘就会卖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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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望潇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赏识。
萧暮灵笑了笑，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听姑娘唱支曲子！”
嫣霞将信将疑。
好声好语劝说了半晌，两人终于将嫣霞劝回了房中。
刚一坐下，嫣霞理了理头发，沙哑着嗓子道：“抱歉，我嗓子……恐怕唱不了曲了。”
叶望潇在屋里大声喝着：“无妨！跳支舞也行！伺候地本爷开心，重重有赏！”听他故意扯着嗓门说话，萧暮灵浅笑，请一脸警惕的嫣霞坐下。
“嫣霞姑娘，我们也不要你跳舞。”
“你们……”嫣霞知道他们必有要求，但卖身给两个男人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姑娘别误会！”萧暮灵忙道，“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教姑娘。”
“……请教我？”嫣霞心中生疑，不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却还是说道：“好，你问吧！”
“这里是不是有位姑娘，姓霍，名叫冰玉？”
嫣霞脸色霎变，紧张道：“你们是谁？怎么会认识她？”
眼见事情有眉目，萧暮灵忙将玉佩拿出：“这块玉佩，是不是她的？”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精致的彩线紧密交缠成结，玉佩坠下长长的流苏——嫣霞红彤彤的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波动，她望着面前两个陌生的男子，秀眉微敛，泫然欲泣，却极力克制着：“她的玉佩……怎么会在你们这里？莫非，莫非你和那个狗官是一伙的？”
萧暮灵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们是受她家人所托，来寻找她的！”
“家人找她？真是天大的笑话！”嫣霞冷笑两声，“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沦落青楼，生不如死，呵呵，就是她的好哥哥……把她卖到青楼的！”
听到这话，萧暮灵一下站起来，激动道：“她哥哥把她卖到青楼！不可能！”
嫣霞不再多说，而是继续追问：“你们到底是谁？”
两人将孙公子找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没想到嫣霞听了之后脸色煞白，骂道：“明明就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哥哥将她卖到青楼，还说什么劫匪掳走了她！”再想到那位孙公子，嫣霞仿佛想起了什么，“孙公子？难道是他？难怪蝶蔓看到他之后躲着再不肯出来，难怪那日她举止异常，她一定是想，自己沦落风尘，才不愿意见他的，唉……”
“蝶蔓？”两人不解，问道：“嫣霞姑娘，你能不能给我们细细说一说她的事情？”
嫣霞低下头去，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了手中的玉佩上，她讲述起了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因为她的手腕间有个蝴蝶样的胎记，所以，她在我们这里的名字，就叫蝶蔓。”
“她曾跟我说过，她有个心上人，那个人用玉佩承诺三年之期娶她，可惜，她无缘等到这一天——她所在的村子就被劫匪洗劫一空。而他哥哥，为了活下去，竟把她卖进了这种肮脏的地方！”
“我和蝶蔓两人命运相同，惺惺相惜，在这个人情冷漠的地方，相互依靠着彼此。为了不再过这种日子，我们偷偷攒了不少银子，打算过了这个冬天就赎身从良，但是没想到……”
听到这里，明知事情发生了巨变，两人急问道：“然后呢？”
嫣霞声音哽咽：“那个狗官来楼中寻欢作乐，先是逼迫白月为她弹琴抚曲，更让我们伴舞，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但酒过三巡，白月先行离去，那狗官便将蝶蔓误认为白月，众目睽睽之下欲欺辱她，蝶蔓抵死不从，挣扎中不慎用匕首扎伤了自己，而那狗官只说了一句‘扫兴’，让妈妈好好教训教训蝶蔓，并扔下来一百两银子就走了！”
“可怜的蝶蔓奄奄一息，妈妈说她得罪了狗官不会有好下场，不仅连大夫都不给她请，还将她赶到柴房里……后来……”说到这里，嫣霞已经泣不成声，“蝶蔓病的越来越重，不得已，我只能去求白月来帮忙，只可惜等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柴房里。”
“妈妈说要派人将她尸体扔出去喂狼，多亏了白月求情，让他们把蝶蔓葬在了流风亭附近。蝶蔓说，那里是她心爱之人的故乡……她只要远远地望着他就好。”
原来，那座坟是……
叶望潇心中一紧，想起了那天在流风亭附近看到的孤坟，十分震惊。
萧暮灵怒道：“难怪陆大人最后被雷给劈死了，原来他真是作恶多端，遭到天谴！”
愤怒、惋惜，两人心情复杂，想起这个阴阳两隔的故事，他们不免为蝶蔓的悲惨命运哀悼，更为孙公子错失爱人感到可惜！
终生错过，阴阳两隔，真是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