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考生们的诉求,看着面前的孔子牌位,在场的官员们震惊不已。

  他们没料到考生竟敢用这种方法请愿。

  阮大铖率先说道:“快,快将消息告知太子殿下。”

  “对对对,快告诉太子殿下。”其他官员反应过来后跟着说道。

  不用他们吩咐,考场就有人用最快的速度便将消息告诉了朱慈烺。

  “殿下,秋闱的考生们手举孔子的牌位罢考了。他们不但围住了考场,还将六部衙门也围了。”

  “目前各部都已无法正常办差,请殿下悉知。”

  “什么?”朱慈烺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摔在地上。

  他急忙放下茶杯就要往外冲。

  倪元璐从他身后大声喊道:“殿下意欲何往?”

  朱慈烺一脸焦急:“南直隶发生了考生罢考的事,我得尽快平息。一旦闹大了传到其他行省,其他行省的学子若是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想怎么平息?”倪元璐不露声色的继续问。

  “我想以太子的身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学生们或许能答应考试。”朱慈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方法不可行。

  倪元璐呵呵一笑:“殿下不是怕其他行省的学子知道,是怕陛下知道吧?”

  朱慈烺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倪元璐说的不假,他确实怕崇祯知晓此事。

  奉旨监国时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容易让崇祯联想到他能力有问题。

  “殿下不用怕。”倪元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何?”

  “陛下让李邦华这位内阁首辅亲自南下追缴赋税欠款,必然是有备而来。”

  “所以出了问题也是李邦华的问题。”

  朱慈烺想了想,觉得倪元璐说的有道理。有李邦华这位内阁首辅在前面顶着,他确实不该有什么压力。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待在皇城里面不露面吧?”

  “当然不是。”倪元璐深吸一口气:“面子上的事要做,里子上的事也要做。”

  “陛下现在多少可以调动的兵马?”

  朱慈烺在心中算了算,随后说道:“锦衣卫,东厂外加招募的皇城守卫加起来约有五千余人。除去必要的守卫外,可以调动的兵马在三千五百人左右。”

  “留一千人保护内眷,永王和定王,殿下亲自率领四千人上街。”倪元璐倒背着双手,目光坚定。

  “抓...闹事的学生?”朱慈烺说话的同时缩了下脖子。

  倪元璐瞪了一眼朱慈烺:“殿下若是敢抓学生,十天后弹劾殿下的题本就会出现在陛下的龙书案上。”

  “那先生让我领兵去街上干什么?”朱慈烺很是茫然。

  倪元璐抬头向大殿外看了一眼,见时间紧迫,拽着朱慈烺的衣角往外走:“边走边说。”

  来到殿外后,朱慈烺下令各部集结。

  在集结的间隙倪元璐解释道:“只要不死人,这件事就闹不大!殿下的兵不是去抓学生的,而是去保护他们的,殿下一定要牢记于心。”

  朱慈烺恍然大悟。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崇祯为何让他当自己的老师。

  倪元璐才思敏捷,思考问题总能先人一步。

  在朱慈烺集结兵马之前,李邦华就得到了消息。

  不是消息传递的快,而是有考生将驿馆围了。

  “革职请罪!革职请罪!”考生们围在驿馆外面,齐声高呼。

  驿馆外的士兵们纷纷亮出武器,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考生们丝毫不惧,顶着士兵们的刀剑迈步向前。

  士兵们一退再退,眼看就要退到驿馆里了,为首的将领唰的一声拔出腰刀:“此乃钦差驻地,谁敢硬闯?再有向前者,格杀勿论!”

  “还不后退?”

  前排士兵用刀剑碰撞盾牌,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中间的长矛兵抖动长矛,响起了呼呼的破空声。

  后排弓兵拉紧弓弦,长弓被拉的吱吱作响。

  “退!”

  “退!”

  数百士兵齐声断喝。

  考生们起初确实被这些士兵的行为吓了一跳,可是在内心的驱动下,再次迈步走向驿馆。

  眼看就要发生人命案时,驿馆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住手,让他们进来。”

  “进去?”带兵的将领看着这帮愤怒的学生,咽了口唾沫。

  这些人正在气头上,一旦放他们进去现场很容易失控。

  “无妨,放他们进来。”李邦华身穿大红官袍,倒背着手站在驿馆的院子中央。

  考生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等李邦华话音落地便冲进了驿馆。

  在嘈杂的咒骂声中,李邦华目光落到一个中年人身上:“你是带头的?”

  “是又怎么样?有能耐杀了我!”中年人昂首挺胸站在原地。

  李邦华淡然一笑:“你看你急什么?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把脖子送给别人。”

  中年人被噎了一句,满脸通红道:“我替天下读书人发声,能不急吗?”

  “听说你们不但罢考,还将考场和六部衙门围了?”李邦华继续平静的问。

  “对,朝廷什么时候革你的职,我们什么时候复考。”

  “就这?”

  在场的考生同时愣了下。

  难道李邦华嫌事闹得小?

  李邦华呵呵一笑:“走,跟老夫去考场质证。如果你们有老夫的罪证,老夫当场向朝廷请辞。”

  “好!”学生们高呼。

  “可如果没有的话...”李邦华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中年人咬牙说道:“任凭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