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敞特地起了个大早。

  用过早膳,刚要去召集元府家丁开库房,搬东西,把元裕和元亓二人书房中,位面客户下单的货品都替换出来。

  一个家丁却过来通报:“贺叔,大小姐找您过去。”

  周敞不知何事,赶忙往元亓所在的东院去。

  “贺叔,大小姐在老爷书房。”家丁前面引路。

  本以为元亓会在房中休息,没想到竟然是去了元裕的书房,一转弯又往正院而去。

  待进了元裕书房,视点系统“叮、叮、叮……”一通下单。

  周敞只当做听不见。

  元亓坐在平日元裕所坐桌案斜侧的一张罗汉床上发呆,好半天回过神儿来:“贺叔,派人去把元介接过来吧。”

  “小姐,您这是……”周敞话还没到嘴边也就明白了意思。

  元亓是元裕独生嫡女,可惜当年元夫人石氏生女儿之后一直身体虚弱,未能再生育。元裕与夫人感情深厚,又笃信佛理,总是觉着元家世代经商,到了他这一代也算是登顶了。不知是不是财运旺盛反而亏了子嗣,是以捐修庙宇又积德行善,在子嗣上也不多做强求。

  倒是元夫人临终前两年,终是将自己身边的陪嫁丫鬟给元裕收了房。

  元介便是妾室李氏所生,是元亓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虚岁也才十二,一直留在丹陆城元家老宅读书。

  “让他来吧。”元亓又重复一遍,从手边拿出一封写好的信递给周敞。

  周敞双手接过,唯有应下:“好,老奴这就去办。”

  元亓似又想了想,低低补充一句:“把李姨娘也一并接来好了。”

  “是,一切听小姐吩咐。”周敞在心里叹口气。

  根据贺喜的记忆,他也没见过这位姨娘。

  李氏生下元介后就托在元夫人名下教养,虽不是嫡子,但却是元裕的独子。

  李氏是元夫人亲自挑选,为人性情忠厚老实,生下儿子便抬了姨娘也不争不抢。后来元夫人病逝,元裕不愿再娶,干脆就让李氏打理内院。

  是以元亓与元介年岁虽然相差十岁,但因从小长在一处,姐弟感情甚笃,元亓对李氏也多看重三分。

  周敞得了吩咐,又劝慰元亓先不要想那么多,注意保重身体,她还在想其他办法,但元亓始终神情恹恹。

  当下也不多言,告退离去。

  周敞转身就吩咐人去找镖师伍宏过来,然后自己再带了家丁,赶往库房。

  “事先言明,一会儿我只完成订单,绝不接货,你必须暂时关闭接单系统。”周敞站在元府偌大的库房门口,在心里对系统说话。

  赚钱也要有度,她到底不想从元家攫取过多。

  视点系统则道:“本系统未经授权,无法关闭接单功能。”

  “那你想个办法,否则那一百多个订单,我就一直挂着。”周敞也在逐渐摸索鬼系统的脾气。

  视点系统根本不用多想一秒钟:“不想让位面客户下单的货品,可以事先用黑布包裹。”

  “黑布不吉利,像死了人,红布如何?”周敞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贺喜记忆熏染,也跟着讲究起来。

  “可以,只是红色需本系统这边再加一道数据处理。”视点系统回答。

  “那就好。”周敞可不关心它怎么做。

  接下来,又吩咐家丁去元家的绸缎庄,找来红绸布,当场裁出大大小小近百块。

  这么下来,反而更像是她真的要换风水摆阵,众人都半点儿怀疑也没有。

  昨日见识了元亓的大手笔,再从贺喜的记忆中查一查,她也就不觉着从元家直播带点儿货,是什么大事了。

  周敞手中托着一摞红绸布,进了库房,也不细看,但凡打眼瞧见的摆件,就把红绸布放上一扔,然后让后面跟随的家丁包上,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大木箱里。

  这样一来,也没用多少功夫,几十件瓷器、玉器就挑好装了箱。

  刚从库房挑了多于系统订单一倍的摆设装好,另一边就有家丁禀报,说伍宏到了。

  周敞便先让人将木箱先分别搬去元裕和元亓的书房,然后让人将伍宏带去贺喜所居小院。

  她刚进了贺喜办公的书房,伍宏后脚也到。

  伍宏穿一身灰布长衫,腰系黑色宽厚的牛皮腰带,正是那日结巴伙计被关在护城司暂押房中时,那位拉架的伍哥。

  元家的镖师,说是镖师,更是护卫。

  只因元家生意遍布天下,南北东西往来,不可能没有得力人手押运。

  一来二去也就培养出了自己的镖队。

  只是元家的镖师仅是元家以及元家合作的商贾之家的货运生意都做不完,因此向来是不接外面的客单的。

  所以说,他们日常更多做的是元家的护卫,既护卫人也护卫货。

  周敞让伍宏坐下,直接开口:“少东家吩咐,要将小少爷和李姨娘从丹陆老家接过来,正好你们这批镖师在锦都,也都休息了一阵,这就去吧。”

  “是。”伍宏并无二话,在座位上略一躬身答应,又问,“大总管准备派多少人?”

  周敞做沉吟状:“你们大镖头刚从刑部出来没几天,在里面也吃了苦,这次就不派他去,你的为人,少东家也是信得过的,却不知你觉得多少人合适?”

  少东家信不信得过,周敞不知道,但她是特地要任用此人及他手下的队伍。

  伍宏想了想:“为求稳妥,二十人该是足够。”

  “给你四十人,”周敞掰出四根手指头,“这掐指一算,初春时节,沛水以南天气多变,小少爷不能稍有差池。”

  “是,多谢大总管。”伍宏这些人估计也习惯贺喜平日说话就“掐指一算”,并无异色。

  “好,掐指一算,明天就利出行,你们快去快回,来去路上务必注意安全。”周敞继续拿出贺喜总管事的派头吩咐,同时将元亓的信交给伍宏,“这是少东家的亲笔信,你带了信去,才能将人接回。”

  “是。”伍宏起身双手接过,扫一眼密封的封皮,就仔细揣入怀中,然后也不再坐回,而是要躬身告辞,“大总管若是没别的吩咐,属下这就去准备,明日出发赶去丹陆。”

  “慢来。”周敞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双手做下压状,示意伍宏坐下,“老夫还有话没说完。”

  元亓的正事办完,她也要办自己的。

  真是天理循环,如有神助。

  没想到,本来嫌弃贺喜老男人的身份,却能顺手帮她甩个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