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水杀人只是一个典故。

  苏誉在听了赵老头两人的话后,脑里很快便联想到了这个典故。

  再是深厚背景的人,身边总会有一类“小人”。

  这类“小人”,未必像典故中那样对那户人家抱有敌意。

  可从他们身上入手,未必没有收获。

  钱夫子和赵老头估计两人身居高位,所以在讨论事情时,没有下意识想到这些“小人物”的作用。

  经过苏誉一番话,他们瞬间便觉得这法子很是不错。

  钱夫子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错,你这分析非常有道理。”

  “那主人身份背景强大,无从下手。”

  “那我们便可以从他身边的下人去了解,必能打听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消息。”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想不到心思居然如此缜密,脑子也如此灵光。”

  就单单听他们这么几句话,瞬间便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怪不得拒绝了所有读书人拜访的赵老,愿意接见这个人。

  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钱夫子看着苏誉。

  面容俊朗,气宇轩昂,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听说他还只是个秀才......

  钱夫子忍不住问道:“你可有师承了?”

  苏誉老实说:“没有。”

  “那……”

  “咳咳……”

  一旁的赵老头轻咳一声,打断了钱夫子接下来的话。

  钱夫子如梦初醒。

  自己一个乡试主考官,不宜在考试前与考生有太多接触!

  他只能讪讪地笑了一声,刚刚差点鬼迷心窍了。

  “我回去便与我朋友说,让他换一个角度去调查。”

  苏誉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能更快达到钱夫子你们的目的。”

  钱夫子好奇心被勾起。

  “还有办法?”

  赵老头也看过去,等着苏誉说话。

  苏誉暂时没说出什么办法,反而先问道:“钱夫子你朋友得罪了那家人,那你这朋友可是个文人?”

  钱夫子说道:“嗯,是文人,有功名在身。”

  苏誉点头道:“那就对了。”

  “你们想要抓住那家人的痛处,予以还击,让他们收敛一些。”

  “那接下来我说的这个办法,更为简单。”

  “——碰瓷。”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试试。”

  又冒出一个听不懂的词来。

  赵老头和钱夫子又是一脸的懵逼。

  顾长乐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碰瓷是什么意思?”钱夫子好学地追问道。

  苏誉解释说:“既然不知道那家人的把柄,不如就你们动手制造一个把柄。”

  “财物也好,苦肉计也好,总归就是主动去讹那家人一顿嘛。”

  “这样一来,还怕没有把柄?”

  “……”

  “去讹那家人一顿?”

  钱夫子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刚刚还觉得这小子满腹才华,足智多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结果转手给他来这么一番话。

  这种市井无赖般的做法,能是他们这些满腹诗书、光明磊落的读书人做的吗?

  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想不到居然心黑着......

  赵老头也想不到苏誉后面会说出这一个办法来,他哈哈大笑道:“你小子……”

  “这办法确实不错,就是怕钱夫子拉不下这个脸。”

  钱夫子脸拉了一下,据理力争道:“那是我一个朋友!”

  苏誉干笑一声:“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们当没听到便是。”

  这种办法,对这些文人学士来说确实有点难。

  毕竟他们都好面子,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但在苏誉看来,有时候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如何?

  钱夫子这事,苏誉给出了两个方向。

  大概率,他会选择第一个。

  赵老头刚刚笑了一番,心情显得很是不错。

  先前他觉得苏誉这小子满脑子歪主意,总是搞一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就是不肯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读书上。

  上次顾老头用了他的办法写奏疏,今日再见到,又听到苏誉的一番话,他倒是觉得这小子只读书,还真是屈才了。

  可不读书,连伸展抱负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目前,还是得抓他的学业才是。

  不过钱夫子今天在这里,赵老爷没有开口问苏誉学业的事情。

  而是和两人闲聊了一阵,问了顾长乐一些琐碎事。

  钱夫子看赵老头这般慈祥,像亲孙女一般对待苏誉的娘子,有些好奇。

  留他们吃了午饭后,赵老头让人拿了一些礼盒出来,便让管家送他们出门了。

  “今日下雨,路不好走,早些回去吧。”

  “过两天我去你家找你爷爷玩。”

  顾长乐笑道:“好。”

  “我让人准备好赵爷爷爱喝的茶叶,届时你和爷爷下棋,我给你们沏茶。”

  赵老头笑呵呵道:“好孩子。”

  顾长乐和苏誉离开后,钱夫子还赖在这里没走。

  等赵老头送完人,他才好奇问道:“这小娘子是赵公什么人?”

  顾长乐小时候在京城时,以钱夫子的年纪,估计还在赶考的路上。

  所以就算他对顾长乐的事情估计知道一些,但此前没有见过,自然不认识。

  赵老头笑道:“这也是我的孙女。”

  钱夫子见他没有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放下茶杯,说道:“方才听赵公说那新式记账法便是出自苏誉之手,我还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见了面之后,才发现此子有大才,日后估计前途不可限量。”

  “听闻他科举成绩也不错,待试后我好好阅一番他的答卷,看看究竟水平如何。”

  赵老头顿了顿,说道:“你方才问他师承,是什么意思?”

  钱夫子笑笑,“自然是......”

  赵老头赶紧说:“不行!”

  “你来晚了,去找下一个。”

  “这小子,不能交给你。”

  钱夫子有些郁闷地撤回了一个笑容。

  他刚刚确实动了心思,还想着等试后看看苏誉科举成绩。

  这是他第一次以主考官的身份参与到科举考试中,肯定是要趁这机会收几个门徒的。

  不管苏誉乡试过没过,自己钟意这个年轻人,正好可以收入门下。

  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赵公打断了。

  要和赵公抢人,他确实还不够资格。

  钱夫子只能明知故问:“赵公也看中了此子?”

  赵老头又不可能直接承认,故作高深地回道:“嗯,我再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