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沉。

  “程安”

  “嗯?”

  “你别灰心!”

  顾晓柔犹豫了许久。

  还是忍不住道:“不能科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你这般才华,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有一番作为!”

  “啊?”

  程安有些茫然。

  我啥时候灰心了?

  科举而已。

  就算他将来真想做官,也不是非要参加科举不可,这年头只要有钱,买个官儿也不是啥难事儿。

  “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顾晓柔俏脸微红:“家里的事儿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意咱们照做,爹爹那边……我自会去说!”

  “说啥?”

  程安越来越听不懂了。

  这读书和做生意有啥关系?

  “反正你救了我和小柔……”

  “这便是恩情!”

  顾晓柔低着头俏脸羞红。

  严格来说。

  当日程安的行为并不算助人为乐。

  毕竟那两个杀手是冲着他来的,而杜修和顾家姐妹则属于无妄之灾,不怨恨,就已经算客气了。

  可许是情愫使然。

  这几日的接触下来……

  顾晓柔对程安的好感逐渐加深,也多了几分惦念。

  回到书院。

  驴车刚要离开。

  “程安。”

  顾晓柔趴在车窗上,笑道:“爹爹已经答应,许我来姑父家念书,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窗了。”

  “好啊!”

  “那以后大家互相关照。”

  程安站在书院门口笑着。

  “嗯!”

  “互相关照。”

  顾晓柔笑颜如花。

  ……

  当天下午。

  杜修带着程安回了河西村。

  儿子回来了。

  刘氏自然欢天喜地。

  可还没等她抒发一下多日来的思念,便得知了儿子被暗杀的事情,当即眼前一黑,倒在丈夫怀里。

  “娘!”

  “翠云!”

  父子俩吓了一跳。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刘氏唤醒。

  “大山!”

  刘氏睁开眼。

  眸中竟透着几分杀意!

  “这次绝不能放过他,否则……”

  “我就死在你面前!”

  为母则刚。

  此刻的刘氏如同一头暴怒的母狼。

  程大山丝毫不敢怀疑……

  若此刻他还敢为大哥说话,刘氏定然言出必行!

  “放心。”

  “幺六儿也是我的儿子!”

  程大海没有许诺什么。

  但眼中的杀意却不比刘氏少。

  ……

  一家三口先去了村长家。

  有杜修在。

  王德福更觉得脸上无光。

  自家村里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丑事儿,还连带着被外人指责,这不是在抽他这个村长的脸吗?

  “走!”

  “不等衙差了。”

  王德福年近七十。

  可腿脚却一点儿不虚,出来道:“那谁,去把乡亲们都叫来,老子今儿要亲手剁了那个畜生!”

  买凶杀人就已是死罪。

  何况他杀的还是自家亲侄子。

  不止是村长。

  整个河西村的村民皆是怒火中烧。

  天大的丑事啊!

  这要是被传扬出去,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三邻五村的笑柄,甚至还会背一个民风歹毒的骂名。

  这能忍?

  就看上百人怒目圆睁的表情。

  程安心中笑笑。

  这把稳了!

  嘭!

  程大山一脚踹开大门。

  村民们蜂拥而入。

  “程大海呢?”

  “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滚出来!”

  “狗东西!”

  “把咱们全村人的脸都丢光了!”

  叫骂声不绝于耳。

  秦东芝搀扶着老韩氏从屋里出来。

  “哪个王八羔子骂我家男人?”

  “老娘撕了你!”

  秦东芝气势很足。

  老韩氏更盛。

  她怒目瞪着乡亲们:“一群不是人的东西,当我老婆子好欺负吗?敢来我家门口骂人,老娘打烂你们的嘴!”

  “娘。”

  程大山往前一站。

  二人瞬间禁声!

  光是那闪躲的眼神,便说明了一切。

  可很快。

  老韩氏又镇定道:“别叫我娘!老娘没你这种不仁不孝的儿子!畜生,竟然带着外人来骂你亲娘,你咋不遭雷劈呢?”

  “大妹子。”

  王德福听不下去了。

  抬手打断道:“你儿子程大海买凶杀害自家亲侄子,干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儿,你莫不成还要包庇他么?”

  “我也不跟你废话,把人交出来!”

  “你放屁!”

  “我儿子是童生,三邻五村谁不尊敬?”

  老韩氏冷脸强辩道:“你竟敢带这么多人来侮辱童生的家眷,官府若是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呵!”

  王德福气笑了。

  再不客气道:“你不用急,官府的衙差马上就到了!”

  “来便来!”

  “没证据,谁也别想冤枉人!”

  反正已经撕破脸。

  秦东芝掐腰道:“再说,你不就是个村长吗?我男人在镇上、县里都有关系!回头你等着。”

  “他**!”

  有人听不下去了。

  咬牙骂道:“没人性的畜生!你还狂起来了?村长,您放个话儿吧!咱今儿直接弄死她拉倒!”

  在乡下。

  村长就是土皇帝!

  尤其在面对集体利益时,就算真弄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而且绝对没人敢去揭发!

  闻言。

  秦东芝吓得慌忙后退。

  可依旧狡辩道:“谁买凶啦?谁杀人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大字不识一个的东西,真把自己当官老爷了?”

  两方骂得正酣。

  反倒是程安这个苦主没了用武之地。

  此刻都不用他动手。

  就看秦东芝这作死的样子……

  不挨打。

  都对不起她这张嘴!

  众怒不可犯。

  尤其是在你理亏的时候。

  若她是个有脑子的,此刻就该把一切罪名全都推到程大海身上,至少还能保全自己和儿子。

  可她却还想靠狡辩蒙混过去。

  那就是找死!

  这时。

  外面传来一声冷笑。

  “谁要证据?”

  上次征税的那个衙差提刀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

  村民们瞬间让出了一条路。

  衙差走进来。

  冷眼瞧着秦东芝道:“杀手已经伏法,罪证也已确凿!你还想要什么证据?程大海呢?滚出来!”

  “他……”

  “他没在。”

  秦东芝上次就挨过他一脚。

  岂能不怕?

  哆哆嗦嗦的后退道:“当家的要参加今年的乡试,昨日就去县里了,估摸着好几天才能回来。”

  “放屁!”

  “杀了人还想科举?”

  衙差怒极反笑:“他不去乡试也就罢了,若是去了,那正好省得老子去抓,直接一刀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