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

  往往一个很小的经历,就能决定后半生的命运。

  吴忌和郭精以前就是俩泼皮,可后来遇见了程安,生活忽然就变了。

  良禽择木而栖!

  虽不知程安算不算‘良人’,但有前途是一定的!

  八岁的童生啊!

  而且他还是百味斋的东家,暴富指日可待!

  这样的人……

  若不现在投效,以后还能轮得到他俩?

  没过几天。

  吴忌独自来到河西村,并带来了好消息。

  “那小子就是个蠢货……”

  “他自己翻墙出来偷玩儿,被我俩逮个正着!”

  “人藏哪儿了?”

  程安蹲在田埂上笑着。

  吴忌不敢离他太近,只能半蹲着身子道:“就在往东五里的夜叉庙里,郭精看着呢。”

  “……”

  程安哑然失笑。

  好地方!

  那里人烟稀少,庙宇又年久失修,除非刮风下雨,否则鲜有人去。

  “走吧!”

  “现在该咱们报复了!”

  二人悄悄离开。

  院门口。

  望着儿子渐远的背影,刘翠云没有阻拦,只是无声的擦了下眼泪。

  悔教儿孙觅封侯!

  这便是天下无数母亲,此刻最真实的心里写照。

  ……

  破庙里。

  倒塌的夜叉神像,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

  地上依稀还能看到血迹。

  董辉被绑在侧殿的柱子上,眼里满是惊愕。

  “程……”

  “竟然是你?!”

  程安笑着走过来。

  微微仰头,看着他笑道:“老同学,又见面了。”

  “你……”

  “你想干什么?”

  董辉缩了缩脖子,神色慌乱。

  这些日子以来,董家发生了许多事儿,他虽未直接参与过,却也知道落入仇家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尤其是程安!

  他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般纯良……

  “别害怕。”

  程安笑容依旧:“这里没人会害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可董辉非但没放松,反而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熟悉啊!

  上次程安抽他巴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语气。

  “不可能……”

  “你别想拿我威胁谁!”

  董辉瞬间智商在线。

  他用力昂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行吧!”

  “本来只要你写封信给令尊,就能少受些皮肉上的折磨,怎奈良言难劝该死鬼呀……”

  程安笑叹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然后随意的摆摆手。

  “嘿!”

  郭精反手抽出短刀,狞笑着走向董辉。

  “啊!”

  董辉下意识绷紧身体,放声尖叫。

  ‘啪!’

  郭精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道:“瞎**喊啥?老子动手了吗?”

  “我……”

  董辉瞪着眼不敢说话。

  少许。

  郭精拿着一张纸从里面出来,恭敬地递给程安。

  “公子,弄好了。”

  “嗯……”

  程安大致看了一眼。

  然后随手塞给吴忌,笑着道:“辛苦了,等忙完这几天,给大家放假。”

  “为公子办事,不敢说辛苦……”

  郭精略带讨好的笑笑,接着道:“小人蠢笨,也没见过啥世面,只要您今后不嫌弃小人就好。”

  “行呀你……”

  程安没好气的笑笑:“这才几天,都学会恭维人了?安心做事儿,以后亏待不了你们。”

  “是!”

  “多谢公子……”

  吴忌和郭精赶忙笑着躬身。

  既然决定要投效,那就要有低头的觉悟,上级可以客气,但作为下属,却不能忘了规矩!

  程安对二人的表现很是满意。

  等回到镇上。

  他给了吴忌一小块儿碎银,笑着道:“送完信就不要回来了,带那小子出去躲几天,如果五天后还没收到消息,就把他送去清凉山。”

  “清凉山?”

  “那可是土匪的地盘儿……”

  吴忌先是茫然,又恍然吸了口气:“公子高明啊!”

  杀人简单。

  可若董辉死在他们手里,那迟早都是个麻烦。

  但土匪就不一样了……

  那句话咋说来着?

  风水轮流转!

  当初董大康是如何借刀杀人的,今日便如何原封不动的再还给他。

  “去吧……”

  程安淡笑道:“小心些,万一遇上危险,什么也不要管,人回来就行。”

  “是。”

  吴忌心里一暖,笑着消失在街角。

  之后。

  程安一路溜溜达达的来到官署。

  刘琦看到他。

  先是一愣,然后板着脸道:“刚脱虎口就如此冒失,万一再遇上危险,可有想过父母亲人?”

  “是,学生知错了。”

  程安乖乖巧巧的行了一礼。

  他算是看出来了。

  不管杜修还是刘琦,包括县里的王善,都没把他当做同伴来看,而是长辈对晚辈那种态度。

  你要乖!要听话!

  否则就打**了哦……

  程安也只能当好自己的‘神童’,偶尔惊艳一下大家,然后继续装乖宝宝。

  “说吧……”

  “今日特意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刘琦满意的笑笑。

  这才是好孩子嘛,可惜他没女儿,不然定要跟那顾长青争上一争。

  “启禀大人!”

  程安躬身道:“学生这几日在家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为了咱全镇百姓的安危,这匪患不得不除啊!”

  “剿匪?”

  “你……”

  刘琦险些气笑了:“凭什么?你拿什么剿匪?”

  少年人啊!

  果然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心只想快意恩仇!

  可现实却是。

  别说刘琦没这么大的权利,就算他能做主,可人手从哪儿来?

  “县衙里有那么多衙差……”

  程安一脸天真的道:“为民剿匪,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

  刘琦哑言失声。

  是啊!

  当官儿的不就该为民做主吗?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句空话,可他**却让人无法反驳!

  “那证据呢?”

  刘琦觉得自己不该被一个八岁孩子给怼住,就冷道:“大家都知道有土匪,可没有真凭实据,县爷会同意吗?”

  人家前脚刚说了没有土匪,你后脚就想打脸?

  周恒又不是憨批!

  “那就给他证据嘛……”

  “谁给?你给?”

  “证据在哪儿呢?

  刘琦冷着脸打断,教训道:“小娃娃莫要轻狂!”

  话音刚落。

  门外衙差进来禀报:“禀刘主簿,董大康求见!”

  “他还敢来?”

  刘琦狞笑一声,又猛的回头。

  死死盯住了程安……

  啪!

  虚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

  刘琦只觉得两颊有些滚烫,老脸当时就红了。

  “你干的?”

  “啊?”

  程安呆萌的张张嘴。

  刘琦目光阴郁道:“你前脚要剿匪,这姓董的后脚就来了!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