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听蓝看出她眼中的不耐,朝几个玩闹的孩子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玩。

  孩子们一走,屋子里也恢复了安静。

  卓听蓝脸上挂着掩不去的笑。

  “芷虞,这个时候请你过来,的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与你相商。”

  “你与容钦成亲也有几年,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容钦作为西府嫡长子,他的子嗣对我们容家非常重要。”

  秦芷虞就猜到婆母找她肯定又是老生常谈。

  “母亲,生孩子这件事,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秦芷虞恨不得起身就走。

  “芷虞,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逼你生孩子,而是想送给你一个孩子。”

  秦芷虞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卓听蓝并未在意秦芷虞的反应,她冲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嬷嬷从门外领进来两个人。

  女子年纪二十出头,容貌生得端庄秀丽,虽然不是绝美的姿色,胜在气质足够温柔婉约。

  是那种男人见了,就会情不自禁在她面前放松身心的宜家型女子。

  被她拉在手心里的,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

  男孩面容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不知是不是秦芷虞的错觉,这孩子的长相,竟与容钦有六七分相似之处。

  一进门,女子便拉着孩子跪了下去。

  “妾身给夫人,公主殿下请安。”

  秦芷虞面带不解地看向卓听蓝,仿佛在等她给一个答案。

  卓听蓝抬手示意那二人起身,对秦芷虞说:“这女子姓魏,名如烟,父亲曾是玉州州判。”

  “几年前魏家遭人算计惹了官非,导致三十六口被发配流放。”

  “实不相瞒,魏家没有被流放之前,与国公府之间有些私交。”

  “那个时候,容钦还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如烟也是天真的少女。”

  “二人自幼玩在一处,天长日久,自是生出一段情谊。”

  见秦芷虞并没有插嘴的意思,卓听蓝又接着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魏家全族流放时,容钦曾花了一笔银子,把如烟赎了出来并养在外院。”

  “孩子一大,做父母的就难以管教,何况容钦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我和他爹拿他也没办法。”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被如烟牵着的这个孩子,正是容钦的亲生骨肉,名字叫做容佑恩。”

  “这些年,容钦瞒着家人将她们母子养在别院,连个正经名分都不肯给,也真是苦了她们娘俩。”

  “若非我昨日出门,遇到她们被人欺负,都不知道我已经是一个四岁孩童的祖母了。”

  说到此处,卓听蓝还难过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湿润。

  “第一眼看到小佑恩,就发现这孩子简直与容钦小时候一模一样。”

  “后来经过盘问打听,才知道如烟和佑恩被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藏在别院那么多年。”

  “到底是我容家的血脉,怎能容忍她母子二人流落在外。”

  “芷虞,你看这孩子样貌生得多好,看着就是个讨喜的。”

  “我已经与如烟商议过了,让容钦将她纳为良妾。”

  “而这个孩子,我希望过继到你的名下,由你来做他的嫡母,不知你意下如何?”

  卓听蓝表面是在征求秦芷虞的意见,其实已经单方面替秦芷虞做了决定。

  “芷虞啊,母亲知道,贸然将如烟母子接进国公府,你心里肯定不快活。”

  “但容家需要子嗣传承,身为容钦的正妻,你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全府上下都挺急的。”

  “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是全心全意为了你好。”

  “听说长年不孕的女子,只要在身边养了小孩,不用多久,肚子就会传来动静。”

  “你看佑恩,又乖巧,又听话,让他管你叫一声母亲,你不但白白得了个儿子,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喜事发生。”

  卓听蓝面上挂着笑容,心中则是阵阵冷笑。

  这些年,秦芷虞间接或直接害死了容钦好几个孩子。

  虽然那些孩子的生母都是府中身份卑微的婢女,当她们怀有身孕时,秦芷虞也不该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剥夺孩子出生的机会。

  她自己生不出来,就不让别人生,这种行为实在霸道。

  多亏容钦留了个心眼,偷偷把魏如烟母子藏在别院。

  现在孩子已经四岁了,堂堂正正接回国公府,再给魏如烟一个良妾的身份,料想秦芷虞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把人弄死。

  大晋朝有明文律法,除非犯下重大过错,否则主母不可以对良妾进行随意打杀。

  秦芷虞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目光如刀刃般在魏如烟母子二人身上凌迟。

  小孩子的反应最为敏感,看到端坐在檀椅上的华衣女子表情阴森地看着自己,吓得小小的身体直往他娘身后缩。

  魏如烟也不是个傻的,岂会看不出昭阳公主对自己的仇视。

  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妾身无意与公主争抢夫君的宠爱,所求不过是一个遮风蔽雨的栖息之地。”

  “佑恩年纪越来越大,总在别院那里住着,难免会被人说长论短。”

  “这次我们娘俩被人欺辱,要不是被夫人发现并及时搭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求公主殿下发发善心,给妾身和这孩子一条生路。”

  “妾身可以用性命保证,只要公主认下这个孩子,在他成年前,妾身绝不会再与他相见。”

  说着,把儿子也按在地上磕头。

  看着娘俩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响,秦芷虞的心跳也如那磕头的声音一般,气得在胸口处怦怦直跳。

  “魏氏,你方才说,你和这个孩子被人欺辱,欺辱你的是什么人?”

  魏如烟回道:“平日里就看我母子不顺眼的邻居,她们总爱背后说我是非,昨日尤甚。我不过与她们辩论几句,她们就要动手打我。幸得夫人路过相救,才避免佑恩被人欺负。”

  这番话听上去没什么漏洞,可秦芷虞就是从中嗅出了一丝阴谋。

  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