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烟压着儿子给秦芷虞磕头,又让小孩恭恭敬敬管秦芷虞叫母亲。

  四岁大的小孩子,许多事情还不是很懂。

  他困惑自己为什么要被压跪在地,也不理解自己叫了那么久的娘亲,为什么逼着自己管别人叫娘。

  “娘,您是不要孩儿了吗?”

  卓听蓝连忙将小孩抱进怀中,哄着道:“谁说你娘不要你,你娘要的,只不过啊,从今往后,你就有两个娘亲了。”

  转而又看向秦芷虞,“你愿意把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吗?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稍后我会派人给她们娘俩腾出一间空院子,再择个吉日,正式给如烟一个名份。”

  秦芷虞腾地起身,问卓听蓝:“这件事,父亲是否已经知晓?”

  秦芷虞口中的父亲,便是她的公爹,镇国公容柏轩。

  卓听蓝笑了笑,“没有国公爷的允许,我也不会把如烟和孩子带进国公府。”

  这一刻,秦芷虞切身体会到了被背叛的滋味有多难受。

  当初嫁给容钦时,她和容柏轩之间曾约法三章。

  想与她进行利益绑定,就不要来踩她的底线。

  容钦养外院这件事,不闹到她面前也就算了。

  现在连大带小都被带到她眼皮子底下,这与当众打她的脸有何区别?

  “这个孩子,我不会认。”

  秦芷虞带着怒气甩袖离去,并派人给容柏轩送去口信,要么让魏如烟母子消失,要么与她进行利益解绑。

  容柏轩很快派人送口信过来,让秦芷虞不用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

  魏如烟也好,容佑恩也罢,不会影响到她在国公府的地位,何必斤斤计较呢。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就送她们母子离开。

  弄死是不可能弄死的。

  容佑恩到底也是容家的血脉,秦芷虞不想养在自己名下,就让那孩子以庶子的身份在外院活着。

  因这魏如烟母子的出现,导致秦芷虞与镇国公第一次产生了意见分歧。

  也对卓听蓝擅作主张把那娘俩带进府的事情生出了厌恶。

  一怒之下,秦芷虞搬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听闻此事,卓听蓝带着一众家仆前来阻止。

  希望秦芷虞不要义气用事,让外人看了国公府的笑话。

  秦芷虞一点面子都没给,与国公府就这样闹得不欢而散。

  青黛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很生气。

  在公主府安顿下来后,便咕咕哝哝说出自己心中的不满。

  “明知殿下一心求子,国公爷和夫人还闹了这一出,这不是妥妥在殿下心头添堵。”

  “不过奴婢也有一事不解,驸马这个人,向来重利,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与公主成亲。”

  “一个如此重利之人,却将门庭败落的魏如烟从困境中救出来。”

  “不但给她提供别院,还让她生下容家的子嗣。”

  “从那小孩的气色不难看出,被养得油光水滑,浑身上下也有贵族小公子的气度。”

  “想来这些年,驸马从未短过这母子钱财,也是真心爱着那母子二人。”

  “养得这样好,藏得这样深,等这孩子渐渐长大,到了知人事的时候再把他认回来,对她母子二人更有好处。”

  “奴婢不明白,国公府为何选在这个当口让那母女二人进门?纯心给公主使绊子么?”

  听完青黛这番分析,秦芷虞脑海中劈下一道响雷。

  “糟糕,我上当了。”

  她就说今天发生的这场变故藏着阴谋,现在回想每一个细节,才发现被人给算计了。

  算计她的人,正是凤西爵。

  故意给魏如烟母子制造危机,又故意在母子遇难时被刚巧经过的卓听蓝搭救。

  这几年,卓听蓝盼孙子盼得眼睛都快冒光了。

  看么那么大一个孙子出现在眼前,她不信卓听蓝能沉得住气。

  而镇国公向来宠爱这位西府夫人,到时候一定会帮着卓听蓝逼秦芷虞做出妥协。

  秦芷虞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迫,何况她是真的讨厌小孩子。

  尤其那个小孩子,还是容钦与别的女人生下的种。

  凤西爵果然是有手段的,不费一兵一卒,就逼得她与国公府之间发生龃龉。

  经此一闹,想必旁人已经知晓容钦在外面养了一个私生子。

  一旦魏如烟被抬为良妾,再想搞死那母子二人,必会引来外界诟病。

  凤西爵只用一招,就离间了她与国公府的情份,还把魏如烟和容佑恩这两个碍眼的东西塞进国公府给她添堵。

  想来凤西爵已经猜到,秦淮景大张旗鼓去丞相府搞事情这件事,是她躲在幕后怂恿。

  这才过去不到一天光景,就玩了一记漂亮的反击。

  难怪母后当年冒着被关入冷宫的风险也要把凤西爵搞死,这凤西爵,果然是一条难缠的毒蛇。

  听完公主一番分析,青黛也惊出一身冷汗。

  “公主如何确定,魏如烟母子是祈郡王算计咱们的一颗棋?”

  “若那二人真是棋子,是不是意味着,祈郡王早就知道魏如烟母子的存在?”

  秦芷虞愤愤地说道:“你以为皇城司的人都是吃素的。”

  凤西爵的眼线无处不在。

  还以为他要对付的目标是秦淮景,没想到直接报复到了她的头上。

  最窝火的是,从魏如烟母子进门直到现在,她始终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直到风风火火搬出国公府,又与西府那边结下了梁子,才意识到自己入了他人的局。

  小腹处忽然传来一阵痛意,一股恶露也从**涌出来。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几日都会发生。

  御医说,她身体底子不太好,年幼时又受过寒凉。

  自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来月事,不是小腹绞痛不已,就是**恶露不断。

  别人三天五天就结束的玩意儿,她每次都要断断续续流个十几二十天。

  长年喝药也无济于事,所以直到现在也怀不上孩子。

  看到秦芷虞浅色的裙间渗出血渍,青黛急得脸色一白。

  她低声问:“殿下那个又来了?”

  三天前已经走干净了,怎么又有回头的迹象。

  “奴婢这就叫人去请御医。”

  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秦芷虞只觉得身心一阵疲惫。

  这些年,她从未与凤西爵断过争斗,可每次相斗,似乎都没占过上风。

  真的是,好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