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颜脑子一片空白。

  她只顾着甩开他,没注意后院有没有地标的事。

  伪装不攻自破。

  抬眸撞进他凌厉的视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扯不到借口。

  他步步紧逼,俊脸骤然压下,挨得很近,近在咫尺,隔着口罩却挡不住他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

  她的呼吸一窒,声音辗转齿间,“我……”

  “瑾州,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从她那边看过来,只能看见陆瑾州的背影,还有许初颜的脚,并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陆瑾州站直,收回手,一改刚刚迫人的气势,“没事,只是想问问许小姐明天什么时候来给你按摩推拿。”

  老夫人没怀疑,看向许初颜。

  她整了整衣衫,吐出一口浊气,镇定自若的说:“老夫人,您什么时候方便?”

  “那便早上吧。”

  “好。”

  她应了声后,又道:“老夫人,这房子设置的真巧妙,身处其中,有种普光沐浴的通透感。”

  老夫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方才我看风景着了迷,误入深处,看明白了这里面的布置。”

  老夫人来了兴致,“你说说。”

  她往前一走,错过陆瑾州,一边走一边说:“在摩诃僧祇律中有说,房舍建造应如法,从心而出,这座凉亭便是心,四分五出,上下错落,看似无路,便是心中屏障,唯有破障,方得真理。”

  老夫人的眼睛亮了,“继续。”

  “我遵循内心,从死路而走,走出活路,重回圆点,得到不少感悟。这座宅院建造时,怕是废了不少心。”

  老夫人忍不住上前,神情激动,“你说的不错,当初老祖宗专门请来庙里高僧指点,建成上百年,未曾破败,延续到了现在,你是第一个看透这一点的人。”

  许初颜笑了笑,看向陆瑾州,“陆先生,佛经似海,或许您也可以看看。”

  老夫人嗔了他一眼,“他懂什么,住了这么多年,他一对眼睛就没看出个所以然。你叫许芽是吧?去我佛堂坐坐,有些经文,我略有新见解,正愁没人和我探讨。”

  “乐意至极。”

  她跟着老夫人去了佛堂,路过陆瑾州时,她脚步一顿,“陆先生,您说叶浔是拿我当替身,那么您刚刚又是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是谁?”

  陆瑾州沉默了。

  后面许初颜在佛堂里呆了很久,直至老夫人露出疲态,管家才出声提醒。

  “老夫人,时间不早了。”

  “瞧我,太高兴了,忘了时间。”

  一番探讨经书后,老夫人早就丢了之前的偏见,恨不得和许初颜成忘年交,越看她,越是满意。

  “小芽啊,往后多来,我们再好好探讨。”

  她应声,“是我的荣幸。”

  “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

  徐老爷子早被送回去了,陆瑾州也不在,老夫人便安排了司机专门送她,临行依依不舍,把人给送到门口,、“明日一定要来啊。”

  她应下,坐上车离开了。

  这时,陆瑾州从门后走出,“奶奶,她当真通经文?”

  老夫人摇摇头,“岂止是通,是悟,我很少见到这么有佛性的人。不怪安安喜欢人家,我也喜欢。”

  因着这件事,老夫人对白芝遥的话存了疑。

  此前白芝遥告诉她,那个收留小悔的人来历不明,不安好心,教唆孩子和父母离心。

  陆瑾州的眼神变得幽深,“所以,奶奶你觉得她会不会是个出家人?”

  老夫人一怔。

  ……

  回到草春堂后,许初颜将赎回来的房本悄悄放在老爷子的药箱里,等他打开药箱就会看见。

  卖掉胸针的钱除去赎回房本和罗美娟的医药费,还剩下101万。

  她没动用。

  打开铁盒子,里面剩下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了。

  她一个个拿出来。

  一块玉佩,一条吊坠,一把钥匙,一张空白的卡,还有一粒袖扣。

  玉佩是老夫人送她的见面礼。

  吊坠中间镶嵌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粉宝石,很贵,是她第一次登台演出时,他送的。

  钥匙是那年她生了一次重病,躺在医院很久,醒来后他给她的,却没有告知匹配的锁。

  她曾经兴致勃勃的找遍了许家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匹配的锁,久而久之,就忘在脑后。

  现在钥匙生锈了,成了时间的遗物。

  至于那张空白的卡片,她记不起来它的来历,只是潜意识觉得很重要,就一起装进去了。

  而最后的袖扣……

  是那天晚上她太疼了,从他袖子上拽下来的,一直保留着。

  除了那颗袖扣,她重新将这些东西放进铁盒子里,转身去后院的树下挖了个坑,埋进去,填平。

  袖扣象征他们关系越距的铁证,继续保留徒增烦扰。

  不如丢了。

  她不讲究仪式感,干脆用纸巾包着,丢到**桶里。

  熄灯入睡。

  另一边,秦泽昊满脸痛苦又狰狞。

  “这是第十八个心理医生了,都没能撬开你的心墙,怎么了?你的心墙是18k金做的吗?这么难搞?”

  陆瑾州没有回应,手中把玩着纯金打火机,看着燃起的火光,陷入思绪。

  秦泽昊还在喋喋不休,“陆大少,全海城的心理医生都给你找来了,没你满意的,你这心病治不了。”

  陆瑾州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会信佛吗?”

  “啧,那得多想不开啊!”

  “啪。”

  他关上打火机,起身套上外套,往外走。

  “喂你去哪里!”

  他眼眸微沉,缓缓说道:“不是想不开,而是想开了。”

  自愿出家,剃发修行三年,她一定深谐佛经。

  秦泽昊赶紧追出去,只来得及看见车**,“搞什么啊!这么着急!”

  深夜,黑色劳斯莱斯疾驰在公路上。

  很快,车子停在草春堂门口。

  店里面一片黑暗,这个点,几乎都睡着了。

  他绕去后院,解开袖扣,卷起,后退半步,一个助跑,直接翻墙而入。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厢房。

  眼神带着势在必得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