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枚袖扣,暗蓝色的宝石散发迷人光彩,哪怕过去这么久,未折损半分。

  陆瑾州捏着袖扣,脸色阴晴不定。

  “你从哪里得到的?”

  他的衣服都是独家定制,包括衬衫上的每一枚袖扣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枚袖扣他记得格外清楚。

  那是他,第一次遭遇暗算,中了**,强上了一个女人。

  醒来后,白芝遥躺在他身侧。

  他为此对她负责,和她订婚。

  现在,袖扣却出现在这里,一个‘陌生’女人的房间。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许初颜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拼命找借口。

  陆瑾州一步步靠近,毫不掩饰迫人的气势,那双幽深的眼眸钉在她身上,“你怎么拿到的?嗯?”

  叶浔下意识维护,“陆总,你肯定认错了,这是我的东西。”说着,就要从他手里拿过去。

  还未碰到,就被一拳掀翻。

  叶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律师赶紧冲上来,拦住陆瑾州。

  “陆总,您需要冷静。”

  陆瑾州冷笑,“叶浔,厄多斯的蓝宝石,你配吗?”

  叶浔脸色一白,如同被羞辱,“陆瑾州!你别太过分了!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当初是你把初颜逼到绝境,现在又满世界找她,装神情给谁看啊?

  况且她根本不是许初颜!就因为一枚破袖扣,你又想给她冠上什么身份?”

  陆瑾州没听他的屁话,只盯着许初颜,“袖扣哪里来的?”

  她缓缓抬起头,声音从喉咙里挤出,说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答案。

  “我从陆家偷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老爷子都难以置信,“丫头,你……”

  她声音嘶哑,却坚定,“我从地上捡到,看着喜欢,就带回来了,对不起。”

  陆瑾州却不信,声音从指缝间挤出,“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东西。”

  他上前,扣住她的手腕,扯近,语气带着危险:“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是你从陆家偷的吗?你想清楚在回答,这枚袖扣市值一百万,这笔金额足够你坐牢。”

  她很清楚,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头。

  “是我偷的。”

  那年那个夜晚,是她这辈子都不会说的秘密。

  暴露身份,承认他们上过床,结果会更好吗?

  不会。

  他永远不会允许自己越线。

  而他现在有妻有子,生活美满。

  小悔很好,她不希望他日后没了家,不希望他将自己当成爬他爹地床的脏女人。

  她曾毫无保留的喜欢他十年,勇往直前,不止恐惧为何物。

  可她现在怕了。

  怕求而不得,怕流言蜚语,怕对佛祖的忏悔全是反悔。

  换一个人,她会恨他无情,恨他误会,恨他残忍。

  唯独陆瑾州不行。

  除了爱情,他护了她十五年,满足她一切要求。

  他曾对她很好很好,将她救出泥潭。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是我偷的,你可以逮捕我。”

  叶浔想冲上来,但被律师按得死死的,焦急的喊道:“陆总!我替她赔给你!”

  陆瑾州深深的看着她,最后收走了袖扣,后退两步。

  “明天准时去老宅进行按摩。盗窃的事,暂时既往不咎。”

  留下这句话,他带着人走了。

  许初颜如同被抽空了力气,滑坐在地,双眼失神。

  ……

  车上。

  陆瑾州捏着袖扣,闭上眼,再次回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记忆残缺,最深刻的画面是抵死缠绵的刹那,她在耳边疼的轻轻抽泣,双手却从不松开。

  他并不温柔,甚至是粗鲁。

  拽烂的衣服落了满地。

  这枚袖扣也是那个时候被拽掉的。

  思及此,他眼神一沉,“回宝墨园。”

  熟睡中的白芝遥被强行唤醒,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人静静坐在床前的沙发上,单手撑着侧脸,目光沉沉。

  她心头狂跳,涌上一股强烈不安。

  “瑾州,你怎么来了?这个点还没睡吗?”

  “四年前那天,森威尔酒店,1109号房。”他的语气一顿,起身,慢慢靠近掐住她的下巴,“那个人是你吗?”

  白芝遥心底咯噔咯噔一声,“瑾州,你为什么这么问?那天早上我们一起醒来的,你忘了吗?”

  他压低声音,“对,只有早上。晚上的人是你吗?”

  “当然是我呀,你在怀疑什么?”她又气又恼,“没有哪个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他深深的看着她。

  理智被拉扯。

  原本既定的事实,都因为突然出现的袖扣而动摇。

  “白芝遥,我再问你一次,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不管怎么问,白芝遥都咬死了,“是我!”

  心中却惊疑不定,除去那张照片是唯一的证据之外,陆瑾州不可能知道!赵学斌也不可能背叛她!

  “不是我,又能是谁?”

  陆瑾州的眼睛越发黑沉,盯着她,试图找出破绽。

  但,白芝遥是最佳影后,演技完美。

  他脑子里却蹦出一个诡异的念头,理智判断不了,那么那种蚀骨的感觉不会骗人。

  他不记得那个人是谁。

  但不会忘记那夜的食髓知味。

  可仅仅是伸手解开她的衣服,都无法继续下一步。

  骗不了自己。

  那么简单的检验方式,他却从未怀疑过。

  真蠢。

  他抽身离去,只留下衣衫不整的白芝遥。

  被这样戏弄,饶是白芝遥忍耐里再好都禁不住脸色扭曲,“瑾州,你什么意思?”

  他穿上外套,拿出那枚袖扣,“那天晚上根本不是你。”

  白芝遥瞳孔一缩,肉眼可见的慌了。

  “你该庆幸你生了小悔,否则你不会多活一秒钟。”

  他离**间。

  白芝遥急急忙忙下床追上去,“瑾州!你听我解释!”

  保镖将她拦住,挨不到他。

  “瑾州!!”

  陆瑾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将她的东西收拾好,丢出去。宝墨园禁止她踏入一步。”

  “是,老板!”

  白芝遥彻底慌了,“不不不!陆瑾州,你不能这样!”

  陆先生的命令在宝墨园便是圣旨,佣人们以最快的速度将白芝遥的东西打包好,丢出门外。

  她疯狂拍打铜门,“让我进去!我是陆太太,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陆瑾州!”

  无人搭理。

  连路过的行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她丢不下脸,狼狈的抱着行礼,满怀不甘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