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阳轻笑着认真地说:

  “你们是小同学,以后要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甚至考一所大学,你们的关系比跟邻里的还要好……天天见面,一起吃饭睡觉上课做游戏……”

  “昌昌请小朋友们吃糖,你们互相道谢,以后还是好朋友,好不好呀?”

  孩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再看看昌昌一家三口笑着的样子,以及昌昌给每一个小朋友一捧大白兔奶糖。

  他们一个个睁大眼睛,赶忙举手说:

  “阿姨,我们跟昌昌是好朋友,好朋友才能分享好吃的……”

  “对,回头我跟昌昌带果脯吃……”

  “我家里有津市的麻花,我舅舅走亲戚带来的……”

  “我爱吃蜜三刀,给昌昌带五个……”

  果然孩子们是抵抗不住糖衣炮弹的,这会儿他们口袋里装满了糖,围着昌昌叽叽喳喳地兴奋扒拉家里多少好吃的。

  昌昌也在父母的鼓励下,挺着小胸脯说:

  “我家里有很多小人书、连环画,我爸爸天天给我讲……我也会很多,待会给你们讲个哪吒闹海的故事好不好……”HTtρsΜ.Ъīqiκυ.ΠEt

  孩子们对糖果没有任何抵抗力,对于故事更是来者不拒。

  这时候的幼儿园只是帮着职工们带孩子,唱个歌跳个舞,任由娃们在院子里疯跑疯闹。他们只保证孩子们不打架、被磕碰到,并不会教授太多的东西。

  是以,小朋友们对新故事的喜爱程度,不比糖果少。

  有着这个技能,昌昌融入到孩子中,是分分钟的事情。

  从幼儿园出来,徐安阳和钟景同直奔民政局。他们带的材料齐全,很快就领出来两张奖状样式的结婚证。

  徐安阳只看了一眼,钟景同便将两张都收起来,郑重地放到大信封里。

  他一本正经地说:“结婚证跟户口本一样,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手乱丢。”

  “以后我们是夫妻了,办事的时候经常需要这些材料,还是放在一起妥善保管比较好。”

  徐安阳抿唇笑笑,也不跟他争辩。

  从民政局出来,钟景同又带着她去了管辖厂区的局子,将她的户口从徐家迁出来,跟他们父子俩落在一处。

  瞧着新鲜出炉的户口本,徐安阳心里是从没有过的踏实。

  “行了,再看把户口本看出洞来了,”钟景同低笑声,冲她手里抽出户口本,仍旧是放到那个信封中。

  “走吧,以后你住在家里,总得添置些东西……厂区的供销社卖的东西还是不齐全,我们去市里的百货大楼。”

  徐安阳摸摸口袋里的一卷钱和票,知道以后他们是要过长久日子的,有些东西需要置办,眼下不是省钱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家伙都在上班,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

  徐安阳寻了个靠窗的座位,而钟景同很自然地挨着她。

  俩人很少离得这么近,他们能够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徐安阳侧头看向窗外,脸颊泛着淡淡红晕,眼里染着浅浅的笑。

  纺织厂距离市中心有十多个站台,需要半个多小时,她侧头依靠在他肩膀上,感受到男人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抿着唇小声说:“景同,我有点晕车,你借**一靠。我睡会觉,等到了地方你再喊醒我。”

  钟景同喉结上下滚动,目视前方,冷淡地嗯了声,又嘟囔句:“女人就是麻烦。”

  这么说着,他略微调整姿势,让她依靠得更舒服。

  听着肩膀上女人呼吸均匀平缓后,他微垂着眸子瞧着她。

  俩人兜兜转转,还是又走在了一起,或许这四年来,他们各自都成长许多,也对伴侣、家庭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这一次,他们的结果肯定会不同吧?

  至少他感觉到她的改变,而他也在努力着。

  徐安阳本来想给家里添置些物件,让新家不那么空荡荡的,然后再买一些厨房用具。m.bīQikμ.ИěΤ

  放假在家的时候,她可以给爷俩做饭吃,总吃食堂容易腻歪。再说了,给所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挺幸福的事情的。

  然而男人花钱的架势吓到了她,竟是一口气买了三转一响!

  徐安阳急忙拉住要去交钱的男人。

  钟景同低头看看俩人握在一起的手,继续高冷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衣服还是自己扯布料做比较经济实惠,你会踩缝纫机,以后能将这笔钱给省出来的……”

  “厂区不小,我们一家三口需要一辆代步工具,总不好遇到急事次次借人家的自行车吧……”

  “再者,我有事不能及时接娃,你不需要看手表?”

  “至于录音机,更是我了解国家大事的工具……”

  “再说了,我手里的钱够了,也算是给你个体面,足够你跑到熟人面前炫耀的……”

  说到这里,钟景同就咬牙,低声问:“徐安阳,你是不是吃定我了?”

  “当着我的面对人家得意洋洋,是不是跟我复婚,让你特别兴奋、农民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对镲,你回矿区边走边敲,将你嫁给大学生的事广而告之?”

  徐安阳摸了摸鼻子,讪讪笑笑:“我这不是狐假虎威,借着您的势,把之前受到的恶气小小出了下。”

  “你也不想自己的媳妇儿是受气包,丢你的脸吧?”

  钟景同呵呵:“是不想,但是没想过你这么厚脸皮,在当事人跟前就炫上了,几年不见,你越发能耐了。”

  说完,他抽回自己的手,去交钱了。

  徐安阳心疼的抽抽的,很想说车间墙壁上都挂着表呢。ъΙQǐkU.йEτ

  可是她也是个二十冒头的女同志,对于漂亮时尚的梅花表,抗拒不了,迟疑间男人已经拿来了收据。

  徐安阳也不端着了,喜滋滋地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到他面前。

  钟景同冷冷地看她一眼,倒是啥也不说,从盒子里拿出手表,认真地给她戴上,不忘了嫌弃一句:“瘦得跟鸡爪子似的……”

  徐安阳气笑了,“那您更厉害,给鸡爪子买手表……”

  她是女人,心眼儿小,特别爱记仇!

  钟景同摸摸鼻尖,没办法,自己再次见到她,就忍不住怼她,往往嘴巴比脑袋快。